慕天涯的手忽然如如意春风拂杨柳,就那么轻轻一拂,那少女手中的刀就已飞上了天。
刀在半空中不知道旋了多少个圆狐,终于落在了一边的石阶上,“铛铛”两声脆响,倒也悦耳动听。
那少女就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站在那里垂着脑袋,哭丧着红红的脸,用力咬着薄薄的嘴唇,晶莹的泪珠在眼眶内团团打转,什么话也说不出。
慕天涯有些过意不去,就好像觉得自己欺负了她一样,想到那老者临死前的托付,更加自责,便走上前轻轻道:“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会照顾你,像照顾我家小花猫一样照顾你?”
少女抬起头狠狠的瞪着他,脸上的泪痕恨清晰。她气结道:“你……你果然是个坏蛋!”
雷氏弟子更加觉得这家伙就是个人渣,更多人都怒吼了出来:“慕天涯小贼,你欺人太甚!”听这意思似乎有人在一边妒忌一边为小姑娘打抱不平了。
事实上说起来,这少女天真无邪,特别是两边小脸蛋儿上两个忽隐忽现的小酒窝儿,的确很讨人喜欢。那些愤怒之声也的确是多发于少年弟子。
雷恨意识到情形不对,赶紧出声制止了雷氏弟子的骚动,否则动起手来,势必会伤及更多人,那么就完全辜负了“动用雷仇”的意思。
想到雷仇,他不觉微微有些担心,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场面终于平伏下来,慕天涯望着少女脸上的小酒窝,温柔得真像是在对一只小花猫说话:“小师妹,别生气哈。我刚才只是想让你发笑,结果反而让你生气了。”
少女撅着嘴哼就一声,怒气明显低了不少。慕天涯又道:“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个不是。”少女又哼了一下,脸色也温和不少。
慕天涯心里叹息,这么好的小姑娘,现在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家,以后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便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嘟了嘟嘴,看着像是有点余怒未消,但还是回答道:“我叫上官燕!”
慕天涯望了一眼地上那老着苍凉的尸体,心下酸然,道:“你这名字很好听,那你爹爹一定是上官离了?”
少女含着累点点头,忽又抬起头望着他,道:“你真的也是`血神门'的人吗?”
听了她这句话,所有人又绷紧了满脑子的神筋,虽然刚才已经听到那老者上官离说的话,知道他们是江湖邪派“血神门”的人,却仿佛并不感到惊骇,无非是因为他们的视点都在上官离之死和慕天涯与那少女上官燕决斗之上。现在他们之间似乎没什么事了,自然也就无热闹可瞧,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所谓对邪恶痛恨之情绪又再度爆发,当然就表现得无比惊骇起来。
雷恨忽然冷冷的问道:“慕天涯,你当真是`血神门'的人?”就算他明明知道慕天涯是“血神门”的人,但感觉上对他还是心存好感,理想之中总是不愿相信他的身份是真的,就是这样问,心里却又焦急的只盼他回答的是“不是”两个字来。
雷恨的一番苦心,慕天涯自然是不知道了。
慕天涯却毫无顾忌,扫视着全场的人,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声的回答道:“不错,我们是`血神门'的人,但我们绝不是你想象中的恶人!”
他记得以前很拳师学艺都时候,拳师告诉我,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当坦坦荡荡,这同样也是一种骄傲。
所以慕天涯回答得极其骄傲,所有的雷氏子弟“哗啦”一声,又重新亮出了兵器,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吃人一样。
雷恨惋惜的叹息,声音也沉重了不少,叹道:看来,我起先的猜测并没有错!”
慕天涯微笑着道:“不论对错,如果你要杀我,但管放马过来就是。反正你我从此不共戴天!”
雷恨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这次不再为自己辩解,既然决定了要为江湖除害,那么不论君山血案是谁做的,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分别。
不久之前雷仇说“动用雷仇”,现在雷恨似乎决定放弃雷仇的“仇”,决定用自己的“恨”。
江湖恨道,这是雷恨的威名,同时也握紧了手中森森光寒的流星锤,迎着慕天涯逼视的眼光,一字一句很严肃的道:“`血神门'乃邪恶帮派,江湖人人闻而诛之,这可怪不了我!”
慕天涯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燕忽然跑过去拾起地上自己的牛耳尖刀,沉着小脸蛋儿,望着雷恨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们!”
她虽然说得很强硬,但纤巧的身躯却微微的有些颤栗,毕竟面对这样多如狼一样的人,的确是令人有些害怕。
她此刻就已感觉到自己仿佛就是狼群中的小绵羊,又望了一眼慕天涯,流光顾盼,故意大声道:“大哥,我不找你报仇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
她的声音真的很甜美,接着又道:“所以我们一定同仇敌忾,并肩对外…”
慕天涯忽然发觉这女孩子原来并不是那么蛮不讲理,反而真的很可爱,不由颔首微微一笑。
雷恨冷笑,一声“恨令”终于出手:“杀!”
三七二十一道暗器和三六一十八柄刀及二五一十把剑忽然从四面八方洪水猛兽般向二人袭来。
上官燕脸都吓白了,这叫啥阵势,有这么打架的吗?她连忙扔了一把牛耳尖刀给慕天涯,道:“拿着,有刀总比没刀的好!”
慕天涯豪爽一笑。接住这把刀,断然道:“好,一刀破万刀!”
刀光掠影,剑气横空,将二人团团包围,暗器破空,已迫近眼前。
雷影面对危险重重的慕天涯终于露出一口焦牙,狞笑着道:“这一次你死定了!”
他那表情就好像我说你死,你就一定非死一样,更何况今天若是能杀死慕天涯,为江湖除害,江南霹雳堂的威名将又重新改写。
但片刻之后,一切美好幻于噩梦,漂亮的肥皂泡全部破灭,他的脸面五官已全部纠结。
慕天涯没有死,上官燕也没有死,他们活得仿佛比谁都好,都愉快。
慕天涯只用牛耳尖刀通天乱舞一番,本来射向他和上官燕的暗器和刀剑忽然之见竟然转了个方向,向雷氏弟子们飞去。
有五个使刀的和七个用剑的雷氏子弟也被慕天涯的深厚力道击倒在地上滚了几滚,半天也爬不起来。
雷影面色死灰,气极败坏,话也不清了,结巴道:“堂主,要…不要…使…使用火药…”
雷恨脸上依然静止如山,伸手制止了他的急切,冷冷道:“不用!”
雷影不再说,也不用说。因为他知道,雷恨一定要出手了。能够bi雷恨出手的人,绝非寻常之人,所以就算败在慕天涯手中,那也算不了败,一切还有雷恨,雷恨也绝不会败。
雷影想着,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厚厚的嘴角显出一丝浅浅如黄昏的笑意。
雷恨这时候气色闲定,已然挥了挥手。挥手间,一只流星锤神龙漫舞的就向慕天涯当头打去。
流星锤看起来只有拳头大小,后面跟彗星一样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就如同如流星一样的速度,能够给别人留下一个默许的愿望。
最终,一切宛如昙花一现中,流星锤忽然坠落。
慕天涯没有许愿,虽然他在多年前也听说过雷恨的流星锤走多厉害。但此刻他仍然还是没有把它放在眼里,所以他可能真的是错了。
——有时候,越复杂的事情却越简单,而越简单的事情往往会变得越复杂。
就在慕天涯轻易一纵身要避开流星锤的时候,忽然又从流星锤的表面上爆出了无数个华光灿烂的火花,火华旋即又一分为二裂开,象小流星一样满天飞舞,十分绚丽壮观。
火花就在空气中,飞,窜,长了眼一样跟着人窜,飞。然后是“嘣”的一声爆,炸。
再然后在空气中忽然布满了一种让人闻了或感触到就要,一定要倒下的气味。
慕天涯料不到,料不到这小小的流星锤竟然还有如此多姿多彩的花样。
等到他知道大事不妙的时候,想要闪开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种奇怪的气味中,慕天涯和上馆子只觉全身无力,还没来得及挥出的尖刀掉落地上,两个人口瞪目呆的倒了下去。
雷氏子弟虽然知道堂主出马,必定能手到擒来,还是忍不住心情激动,振臂大声欢呼起来。
雷恨望着地上的两个人,淡淡的慢慢的说道:“这还只是我的流星锤五十种花样中的其中的一种。”
慕天涯只能苦笑,他觉得自己败得不算冤枉,以这样诡谲百计的流星锤,他相信江湖上能够躲开的人并不多。就算躲开了一种。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
他忽然间有一种内心的期待,很渴望看到那传说中五十种花样中的四十九种,到底是如何的灿烂辉煌,是如何的江湖绝世。
就在这一忽间,慕天涯忽然想起了那一片闪电般白,这是一柄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绝世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