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晚双叒叕去储秀宫了!
这消息一出,宫里一半嫔妃在宫里不约而同骂起了脏话。
连续五天,皇上晚上都睡在储秀宫苏贵人那里,屁股在其他嫔妃殿里沾都没沾过,批完奏折上完朝,乐乐呵呵的跑到储秀宫开始和苏菁的恩爱日常。
苏蓉盯着黑眼圈站在萧瑟的风里,心里一股沧桑油然而起。
苏菁的日子是好过了,可是皇上每天晚上都来,导致苏蓉没法名正言顺的和苏菁睡在寝宫里那张软乎乎的床上,只能被迫抱着被子一步三回头的滚进了下人房里。
“造的什么孽……”苏蓉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薅草,薅一句骂一句。
从花朝节献舞之后,皇上就屁股着火一样火速跑到储秀宫来宠幸美人,宠幸完顺便和苏菁聊了些风花雪月奇闻趣事。可谁知道苏菁这个性格正中皇上心窝子里,一来二去,两人竟然越聊越投机,日子过得跟新婚一样黏黏糊糊,恶心吧啦。
“小姐今晚又睡我们奴婢房里啊?”采月打着哈欠路过苏蓉。
“是啊。”苏蓉闷闷不乐应答,“给我把床铺的软一点,太硬了我睡不习惯。”
“小姐你就知足吧,好在惜月和茜草睡在另一间下人房,不然看见你这待遇,不知道心里又憋着多少酸话呢。”采月笑嘻嘻道,“前两天那件衣服已经做好了,你要穿吗?”
“哪件?”苏蓉脑子一片空白。
采月手上比比划划:“就是那件,那件长得跟慧贵妃赏下来的料子差不多的,小主从夫人那里得来的布料呀。小主给您之后不是您不是让拿去裁衣服了吗?”
“那件啊……你随手收着就行。最近宫里对苏菁议论颇多,要是我一个宫女跟着穿那么好的料子,难免让人不再背后更说闲话。”苏蓉拍拍手上的土,“算了,我先看看裁成什么样了。”
采月帮苏蓉把衣服上的灰也弄干净:“衣服放在彩珠那,我们去拿。”
布卷是烟蓝色,像天上浓稠到化不开的云,裁缝看着布卷一阵踌躇后才犹豫不决的下了手。
彩珠两只眼亮晶晶的抚摸着裁好的衣服,嘴里一阵羡慕。莲香也惊艳的看着衣服,不住夸赞。
采月和苏蓉刚跨进门就看见二人面对衣服的傻样,不禁笑了起来。
“拿来让我看看。”苏蓉笑着从彩珠手里接过衣服仔细观摩,“布料细且带点光泽,布料虽然光滑倒也贴身且毫不显臃肿,是难得的手艺,难得的布卷了。”
“是了,小姐你穿上看看。”采月怂恿道,跃跃欲试的想帮苏蓉换上。
苏蓉摇头,把衣服叠好放下:“这衣服烟蓝色我穿着丑,不如长姐穿着好看,我和她身形差不多,等一会让长姐看看喜不喜欢。”
苏蓉身上一股野心勃勃的味道,从小就对寡淡颜色不屑一顾,反倒苏菁爱极了这些颜色。本以为好布料做的衣服虽然颜色不尽如意但总体还能和心意一点,没想到做出来还是这种——按苏蓉的话说,是半死不活的颜色。
莲香道:“若是小主知道,一定很高兴。”
“什么高兴不高兴——”茜草兴冲冲提着茶壶进来,一眨眼看见桌子上那件漂亮衣服,尖叫一声,“这哪来这么漂亮的衣服,我从前只在慧贵妃娘娘身上看见过这种布料,没想到……这是蓉儿你的?”
“嗯?”苏蓉随口道,“小主赏我的,我正要叠起来放衣柜里。”
茜草满脸羡慕:“小主待你真好,什么都是你头一份,这布卷也毫不心疼就给了你。”
苏蓉抬头瞥一眼茜草:“那你就好好做事,做得好你自然也有别的好处。”
茜草嘴上虽然答应下来,心里还是不悦。
同样都是贵人的宫女,怎么偏偏这个宫外来的丫头片子敢训自己的话?况且跟着这个主子未免也太偏心,别人能进主屋伺候,自己和惜月却在外面,进主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清。
苏蓉两世当惯了主子,随口呵斥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排屁股拿着衣服就走人。莲香心里记挂着苏菁在主屋的动静,就跟着采月苏蓉一起出来了。
主屋苏菁还在跟皇上点灯夜谈,看灯光透出的剪影,二人像是一个在绣针线,一个在读书。苏菁为了让皇上的眼看书看的真切,屋里的蜡烛灯点了好几盏,透过窗子映的外面也明晃晃的。
苏蓉一拍莲香的肩膀:“他俩这么看书做针线最伤眼,你去劝他们时候不早,早点睡。”
莲香面色犹豫:“奴婢哪敢啊……皇上今天摆平前朝的事兴致高,说是看完书再睡觉,把我们一群宫女太监全赶了出来。”
苏蓉咬牙切齿:“我跟采月睡得下人房跟主屋离得这么近,主屋有光一半也照进我们那。他俩晚上是点灯高兴了,我在这刺眼的光下能不能睡着都是两说。”
莲香跟着苏蓉混在宫里时间久,从采月彩珠那里也侧敲旁击听了点苏蓉的事,自然知道苏蓉脾气近来古怪,所以一时半会不敢搭话。生怕哪里答的不好,苏蓉邪劲上来先拿她开涮。
“你去不去?”苏蓉对着采月一抬下巴,“去让他俩消停会,那皇上夜夜这么折腾……”
采月哭丧着脸:“小姐你想,如果奴婢进去搅皇上和小主的事,皇上就会不高兴。皇上不高兴小主也会不高兴,小主和皇上都不高兴就会要了奴婢的命啊!要了奴婢的命是不打紧的,就怕皇上一怒之下对着小主发火,说小主没教管好下人,就会把小主打入冷宫。小主打入冷宫之后小姐您也得跟着去冷宫,冷宫那种地方岂是你娇贵身子呆的住的,您呆在那只会玉减香消。到时候奴婢在天之灵看到小主受苦,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啊!”
采月一番真情实感的哭诉,换来了苏蓉的目瞪口呆,莲香的瞠目结舌。
苏蓉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道:“皇上哪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看你平时就是胆子被自己吓没了,皇上这个人其实还挺好说话……”
采月却咬住了牙不肯松口,说什么也不想进去白白充当几万瓦的电灯泡。苏蓉没办法,只能把目光投向莲香,莲香眼神游离了起来,看天看地就是不正面回应苏蓉的眼神。
这群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小!苏蓉怒火中烧却无济于事,毕竟她们当奴婢当惯了,胆子跟着怯下来,跟自己这个曾经和皇上待了九年的人还是不太一样。
苏蓉一甩袖子道:“你们都不去,我去!平时一个个忠心挂在嘴边,现在胆子小的我都没眼看!”
莲香和采月听见苏蓉进去,松了口气,顺便表示了一下确实应该让里面早熄灯,毕竟她们这些下人每天做活很累,只想好好睡觉。
靠!你们都这么觉得你们怎么没人去啊!苏蓉心里悲痛欲绝的咒骂两个狗腿子三千遍之后才恨铁不成钢的迈着腿。
本想一脚踹开房门,但是碍于苏蓉清醒知道自己只有一个脑袋,不够皇上砍个痛快,所以还是即使刹住脚,用手敲了敲才进去。
皇上跟苏菁二人在屋里没人说话,但情意浓浓,像一对凡间平常的夫妻,夜里挑灯闲做事。
苏蓉硬邦邦的进来,直逼蜡烛去:“皇上,小主,夜露深重,还是早些睡吧。”
皇上没抬头,两只眼埋在书里:“你下去,什么时候睡朕自己知道。”
苏蓉翻了个白眼,伸手扑灭正对下人房的三盏灯,才跪下道:“那奴婢先行告退。”
苏菁看见苏蓉扑灭的几盏灯的方向,自知扰了下人们睡觉,于是温声道:“皇上,确实不早了,明天还有早朝呢。”
皇上面无表情从书里把头拔出来,看着苏蓉扑灭的灯:“你房里的宫女胆子倒是大的很。”
苏菁大气不敢喘,刚要替苏蓉开罪,苏蓉磕了个头道:“奴婢想着天黑皇上看书伤害眼睛,若是皇上的眼睛不舒服,那反而是我们储秀宫的大罪过。这读书虽然好,可天下书千本万本,这一晚上还能读得多少本呢?于是自作主张替皇上熄灭灯,希望皇上保重龙体,早些和小主休息。若是皇上要是怪罪的话,就怪罪奴婢吧。”
皇上把书随手一扔:“照你这么说,朕要是真怪罪于你,反倒是朕不识你的好心,是朕的错了。”
“奴婢不敢。”
皇上眯了下眼:“把头抬起来。”
苏蓉用眼觑了觑,发现皇上并没有怒意,才慢慢把脸仰起来。
“这张小脸……”皇上慢悠悠的看了眼苏蓉,又转头看眼苏菁,“莫非跟人身边久了,容貌也会相像?朕怎么看着你眉眼之处,有几分倒像你们小主。”
苏菁心一跳,慌忙抿嘴笑道:“宫里都这么说呢,可能确实如皇上所说,蓉儿跟在臣妾身边久了的缘故。”
“蓉儿,这宫女名字就叫蓉儿?还是你后来给起的名字?”
苏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能含糊的点点头。
皇上看着地上跪着的苏蓉问:“你跟着你小主之前,叫什么?”
苏蓉沉稳回应:“既然跟了小主,那就是小主的人。别说名字,一条命都是小主的,所以奴婢只记得自己叫蓉儿,之前种种都已是过眼云烟,奴婢早忘得一干二净。”
“伶牙俐齿的嘴。”皇上大笑起来,握着苏菁的手,“她跟你真是两种性格了。也罢,天色晚了,是该睡了。”
苏蓉这才放下心,再次磕个头,弯腰退了出去。
采月跟莲香一直竖着耳朵听屋里动静,看见苏蓉出来,两个人眼睛里写满佩服。
莲香感叹道:“二小姐一张嘴确实比我们这些笨嘴说话让人佩服了。”
苏蓉一副阎罗模样把两人一手揪一个,拖着往下人房里边走边骂:“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在里面一头冷汗,你俩在外面听热闹!”
“二小姐二小姐……!我这衣服是刚做的呀,您轻点揪……哎呀!!”
“小姐我错了,我这不是笨嘴拙舌说不清楚,不如您劝皇上劝的有用吗……哎呀!干嘛打我!”
另一间下人房里,彩珠突然抬头:“茜草,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茜草懒散翻了个身:“谁知道哪家宫女在那嚎呢,横竖不干咱俩事,睡吧。”
彩珠这才狐疑的钻进被子,心里默默为两位“不知名”的可怜宫女默哀了一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