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研气得全身颤抖,三年以来,她没有哪一天不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没有哪一天能想得清楚通透,甚至是没有哪一天可以睡得很安稳,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那个人,那个始作俑者——伊泽西!
刘小依拍了拍苏小研的肩膀,低声安抚着,“想清楚想明白了吗?其实……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
她看着刘小依,眼底一片茫然,不甘心……只是不甘心啊!
她呆呆的坐着,任凭回忆翻涌,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甚至于很多很多都已经是模糊不清了,但想着想着忽然间就想通了。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那么多。
或许,当年的公主早在她遇到那个平民的时候,也已经间接性的间变成平凡人,只是她自己在心里还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付出了的一切,到头换来的只是那个人爱得没她多,所以他的一言一行若是没有达到她所希望的那个高度,那她就会觉得很受伤,心里很受伤。
那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不被在乎,一旦觉得不被在乎了,她就会因为极度惊恐而做出一系列疯狂的举动,想要拼命的留住那个人视线。
她会跟他吵闹,会恐吓他要分手,甚至在气急攻心之下还会出手去对他拳打脚踢,但他却依然是对她不理不睬,不论她怎么样的无理取闹,高谈分手论,或是对挥拳使脚,他都是不加理睬,只是认真做着他原本就在做的事情,完全视她如无物,这让她有种被与世隔绝了的孤独,那一种被全世界所抛弃了的绝望痛楚,又有几个人能理解?
现在想来,或许他当时的不加以理睬只是因为不想把争吵扩大化,但那在当时的她的眼里,那冷漠却是比争吵的伤害来得更让人接受不了,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男朋友,不论她做什么,他都是那样的莫不在乎?
任谁都不能!
所以那时她才会觉得很受伤,这伤害时间一长,委屈积累得多了,最后终于还是导致了分手。
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分手的那一天,她竟然还痴痴的抱着一丝希望,以为他会像从前那些爱她的人一样,左求右请的请她原谅求她回头。
但那一天她失算了,而让她心寒的是,在她说分手的时候,他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曾说过,只是很沉默的听她说完,很沉默的任她离开,然后,他们就真的分手了。
苏小研越想越觉得滑稽,她总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她总是在纠结于,纠结为什么她那么的好,而他却对她不屑一顾,她甚至还一度的以为,或许——或许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而已。
这样的她能不恨吗?
能就此甘心吗?
更何况她还因为他辍学,在离校的那段日子里,她受了多少艰辛?多少苦难?这怨,这恨,这不甘,都统统的算到了伊泽西头上。其实现在想想,这对他——也真的是有些不公平啊!
事实上,当年他并没有做出过什么真正伤害了她的事情,相反的,他对她百般容忍,任她发泄出气,只是当时的她并不懂得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换位思考,只是一味的觉得自己委屈,艰辛,难过,而她付出的那么多,得到的只是人家连争吵时都不想正眼看你一眼的痛楚,她闭目沉思,思绪千回百转。
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苏小研慢慢地睁开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当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将所有过往的故事再一一回忆一遍以后,得出来的结论却这是,‘年少无知’这四个字。
那出悲剧的根溯,追根究底,还是源于年轻气盛,想事情想得不够周全,考虑问题得也不够清楚,更不懂得如何设身处地的去为别人找想,只是因为太过于在乎,太过于害怕,才会让那时候的她如此的惶恐不安吧。
但一个巴掌始终还是拍不响的,若不是他那么的安静,若不是他一点解释的话都不肯对她说,让她可以安心的爱他,那这对众人眼中最般配的恋人,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到底——还是两个人都有错,都不成熟,都……太孩子气。
她想着想着就释怀了,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心底如明镜一样清澈干净,之前的那些年的所有想不通的问题,忽然间就想通了,这一恍然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从恋爱到分手,一转眼就已经过了七年。
其实爱或很都是需要很多的精神力,而她已经耗费了七年的神经力专注在这一件事情上,苏小研只觉得她好累,她好想就这样安稳的靠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让它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也不再去纠结于那些曾经很固执的过往。
她想,往事随风,大概就是她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了吧。
苏小研缩了缩脖子,觉得一阵凉意沁了上来,不自觉拉了拉被子,她很累、很困,手上的伤,身上的伤一时间都痛得她连呼吸都在颤抖,她用手轻抚着那只被自己连扎了两刀的被纱布包得很厚的手,忽然间有些心疼了,望着那只包子手,她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这一身的伤,竟是她纠结了七年的终篇。
摸着那伤口,她想,这故事终于——还是终了。
躺在床上,背上沁来的寒意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才盖好被子,想好好睡一觉的她,却被忽然破门而入的那个人打扰了困意。
她呆呆的看着他,和他那一身的血迹,觉得有些愧疚,但他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拖着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残破躯体,不自觉的就冲了过来,他坐在她床边的靠椅上,很柔和地看着她,眼中写满了伤痛。
苏小研被他看得有些心疼了,如今她已经释怀,那过去的一切在刚才也烟消云散了,现在她看着他,不恨也不爱,只是觉得很悲怜,渐渐地她看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凌厉,但却是毫无感情,用不出任何感情,只是淡淡地看着,看得他心痛欲裂,她也只是这样看着,平静无波。
他伸出手,温柔地想摸她的头,却被她冰冷平淡的眼神驳回,那只手不得不僵硬在空中,她很淡漠的看着他和他的尴尬,他忽然微微一笑,很自然的就化解了这尴尬的场面,他极度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子,不顾她冰冷淡漠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替她整好被子,然后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她睡觉。
苏小研安静地躺下,背对着伊泽西,但躺了没多久似乎是觉得还是不太好,又转过身面对着他,他看她不再不理睬,心里忽然就有些高兴,忍不住嘴角露出了笑意,苏小研无视他的笑,只是很正常的闭眼睡觉,她并没有睡着,偶尔会睫毛眨一下,但仍不会睁开眼。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间单人的病房里,躺着一个中度病人,坐着一个重危病人,还站在一个正常人,一时间这间病房里奇怪的三人组就彻底出名了,门外不时的会来一些好奇的围观者,大多是抱着好奇的心里瞄了几眼,就闪人的那种,所以到晚上为止,住院部并没有造成过道不通的情况。
但中途有些好心的护士和医生会来劝解,但那躺着的不说话,坐着的只是微笑的拒绝,站着的完全一副无奈的样子,大家见状也就不再来自讨没趣,但到半夜的时候,那只木乃伊先生终于还是因为经不住夜里天气互转而再次倒下,但这次任凭护士医生如何劝说,他也是打死不要离开那间病房一步,所以这间单人的病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双人房,由于房间狭小,两张床之间只隔了一条细缝。
那原本就躺在床上的病人并不怎么在意,但那后来者的木乃伊先生却是满心欢喜,虽然他的整张脸除了眼镜和嘴巴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他的高兴,就算是隔着厚厚的纱布,都能让人感觉的出来的他好得异常的心情。
刘小依看这状况也不离开,她索性拿了一张靠椅睡在床边的过道上,无奈地守护着这两个‘浴火重生’的人,形影不离的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