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
“宋:明早六点,有空喝个咖啡呗?顺便探讨一下你这非单身的事么么哒?[威胁]”
简艾菲吃力地撑起浮肿成核桃的眼皮,深呼吸一口气,睁开了一双迷离的眼,不耐烦地扫了一眼信息,回,“没空,没什么要说的。”
“宋:嘤嘤嘤,可作为朋友,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觉得一言两语就可以慰藉偶那脆弱的心心嘛?”
“慰藉不了就继续疼着。”简艾菲没好气地熄了手机屏。灯光烁烁,闭眼似乎能追忆到刚相识的那一天。
此时京都国际机场,宋暖曦套着肥猪卡通外套,娇嫩的嘴里咬着一个糖葫芦,俏皮的酒窝藏着一个纯澈世界。看着着来回的车辆,一脸迷茫。谁能告诉她酒店在哪啊。
呆萌的头套下藏着一张染着精致的烟熏妆的脸,萌系与邪魅的混搭,偏偏怪异得相配。
她踏着小碎步,口里一边念着京都的美食单,一边“嘎吱嘎吱”地咬碎嘴里的糖。
而这时挂在胸口套着粉色的绘着“猫猫”的手机壳的手机响了几下。
指纹解锁,一闪而过一张怪盗基德的壁纸。
眼睛里咕噜滚动过一丝郁闷,鼓着两边的腮帮,看着备注“简”发来的信息,好气啊!
“宋:[大哭][委屈]”
卧室里,寂静如斯,台灯微微弱弱的跳动着光晕。横七竖八的瘫在玄黑色棉被上的简艾菲装作没看见,两根缠着丝制薄层绷带的素指飞速地敲出两个字带了一个问号。
“回国?”
“偶才下飞机哦,本来四点的航班硬生生推迟了三个小时呢。”
“依兰同意了?”
“木有哩[黑脸],哎~新品发布会出了一丢丢的……小意外。”
“唔,主要那个封你大爷的太可恶,他说我刁蛮任性,白痴一枚,我没忍住,偷偷踹了他,结果,他居然是合作方的巨佬,然后……就木有然后嘞……”
“封殿是个奇葩之人,据说是个精分,商业泰斗。此次回国目的不详,据说因为婚约。”
“哦——你说,我会不会凉?这次惹了这个混蛋。”
“boss不知道。”
“OK,Nice!”
简艾菲哈了一个哈欠,拍了拍有些憔悴的脸,熬了三天夜看剧本背台词、码十份急用的合作条约。其中文案里有两份简妖的,一份依兰的。结局是成了九份,还有一份吊着。
“睡了,别烦。”她撑着极限,手指承重的扣下几个字。
“哦,么么哒^3^”
息屏,霎时黑夜没了光。四周围又归于无尽的黑暗中。当然,交叉于黑暗中的,是空空荡荡的梦境。
上京都,宋暖曦砸吧了下嘴,退出微信,点开通讯录列表,犹豫了片刻,狠下心点了一下“花心大萝卜晨”。
“烂橙子,我不认路了,快来接我!”
同一时同一刻趴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地薄旭晨,炸着一脸“谁烦的老子,我要干死他”的神色点开信息。目光刚一触到“曦公主”三个字,眉角忽而舒展。心里嘟囔着,“这丫头。”语气却仍是生硬得似乎咬着铁板,“刁蛮公主,眼神不好可以捐了眼角膜为民奉献,这个点了还叫我?”
“你不来系不系?好,我叫铭哥了昂。”咬糖葫芦咬得急,咬着了粉色的舌头,她吐着大舌头刺着酥软的女高音,愤愤地囔道。心里把那烂橙子煎炸蒸煮,大卸十八块。
“好啊!你叫他,别烦我!”他的脸色腾得扭曲成了绿色,森冷的瘆人。
“蛇(谁)烦你了,我以后都不叫你了!”某曦来劲了,炸毛了,顾不得舌头疼,蹭得冒着三味真火恶狠狠地说。
挂了电话,只穿了一件橙色T恤,套了一套单薄的连衣卡通套的某曦打了一个寒颤。京都的冬天有时很冷,冷到深入骨髓;有时又很暖,暖到心坎心窝里。
夜晚的上京都国际机场,是个游荡着怅惘的地方。来来往往,有走的,有来的;也是个绚丽多彩的夜色景点。远处两架绚丽光艳的七彩霓虹桥,灯影绰绰,涣散着炫酷的特效光影。两岸火树银花,广阔无垠的河面万顷琉璃。
十分钟后,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机场外门口响起一阵急急匆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角落里某曦迷迷糊糊抬起头,眼前朦朦胧胧走近一个黑色的点,近了,是个男人。
她犯着困,脑袋摇摇点点,眯了眯眼,意识模糊,懵懵懂懂,“是帅气小哥哥嘛?特地来接我嘛?”
闻此,薄微微一顿,凉凉一笑,不知道是气还是不气,嘴角刻意挑着一丝嘲弄讽刺,“帅哥倒是,只是看到某只流浪猫流落街头怕祸害他人,只好勉为其难地将她收服了。”
熟悉的戳耳朵的贱人音横冲直撞向她发昏的脑袋,惊得她瞬时开机,猛的抬起腰,欲往后退去,然鹅……腰闪了。
“嘶——你大爷的,烂橙子!”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音色里杂错着一丝慌乱,窘迫。
嘤嘤嘤的阔耐萌音即将进阶河东狮吼。
“腰闪了?怪我干啥?我招你惹你了?”嘴上说着不满,却迅速脱下外套,硬生生地给她套上,按着她的腰,故作不耐烦地问,“能不能走,麻烦鬼投胎的?”
“你全家都是麻烦鬼!我能走,你离我远点!”宋暖曦十分肯定这位大爷一定三万年没刷牙,不然不可能嘴这么贱。
听着这话,他蹙眉,看着她这倔傲的样子,健步走去,双手轻轻一拐,她惊呼。一个眨眼转身,她被他温柔地公主抱抱在了怀里。
“把我放下!”她恼怒,耳边腾起一团匪夷所思的红霞。
“头条新闻,卡哇伊萌系魔女竟是个疯婆子。卡哇伊萌系魔女与神秘男人半夜……”
音未全落,周围却静了下来,只剩下愈沉愈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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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已经早早地被拉开,无数的光线潜入昏暗的卧室,无数次反射,折射。久违的晨曦带着人情味的暖烘烤着每一个曾被寒气侵蚀的灵魂。
“嘶——”她舒展了一下腰背,眼睛酸,背酸,全身都酸。
她艰难地爬起,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接着……身子往后仰,被子一扯,继续蒙头大睡。
“咚咚——咚咚——”她低骂了一声“不爽”,刺啦着嗓子,怒喊,“醒了!”门口的人小心翼翼地停下敲门的动作,跑远了。
简艾菲扯开衣领,恶狠狠地呼出一口气,降降燥。昨晚睡晚了,没换衣服,严格意义上说,是懒得换。
经过艰难的思想争斗,决定爬起。
她随手捡了一套保暖内衣和一套西装。
扎了个马尾辫漱口洗脸化妆。一个小时后,她打开门,就看到司徒枫如往常一般倚着门框,微闭着眼补觉。
不知道为什么,一早上的戾气在看到他疲惫的脸时消失殆尽。
而此时透过窗帘,室外也已雪过天晴。
至于昨晚,过去了。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狭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睁开,不自觉的用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低声道,“走吧,吃早饭。”
说完,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
早餐很普通,面条,清粥,汉堡,煎蛋,一杯牛奶,两杯意式特浓咖啡。
他喝着牛奶,嘴里嚼着一个汉堡包。余光锁定在她的脸上。
她如风卷残云,吃相堪堪说得过去。习惯性的吐出舌头舔了下嘴角的油,她抽了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角,漫不经心地跟他说了一句,“有事,走了。”
他的眸深似海,眼帘里似描摹着他独钟的伴侣,缱绻着遥不可及的情思绵绵。她受不得,逃窜似的仓惶离开。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懂那个眼神,也才恍恍惚惚地明白他眼里的那个人是谁。
人走了,家……静了。司徒枫缓缓地合上眼,指尖点在唇上,一遍一遍细致地痴痴地描摹着她的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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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带着黑色方框眼睛的中年妇女眯着眼,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扫了一眼眼前身高一米七七的男人。
男人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脱下黑色的手套,伸出自己的右掌。
“我……姑奶奶……”吴娘突然脸色青紫,眼珠子抽到了天花板上,死死盯着他手掌心上V字胎印,尖刺的女高音飙升到顶峰,刺得周围人眉头翻卷。
“吴姐,艾姐怎么了?”刚抱着早饭盒屁股还没坐热乎的凉导闻着风声敏锐捕捉到“姑奶奶”三个字立马扔下饭盒,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此时的艾风惬意地站在吴娘的身后。
见识了不少场面的吴娘强迫自己接受现状,压下心口快要崩腾而出的滔天海浪,神色清丽地说,“艾姐带了一个人过来,现场试镜。过就给他剧里男一的戏份;不过的话,艾姐也不为难。”
“好好好,原来这事儿,等会儿我让后台准备一下。”知道只是带人开后门抢男一的凉导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从昨天零晨接到通知,艾姐要来这边的剧组玩玩,他差点给跪了。记得上次艾姐去玩过的剧组里的常导,现在不知道在哪谋生呢。呵,著名一导,混成了无名小卒。
等人都散了,吴娘这才压低着嗓子,瞪她,“姑奶奶啊,你这是要闹哪样?”
简艾菲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吴娘,嘴角微微卷起,似有些邪恶,“夫妻情趣,探探他的心意。”
“……”
“你想闹哪样。”吴娘颇有些无语。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看人的眼光了,怎么就挑着了个混世女魔头来了。
她微微一笑,薄唇微微荡漾起伏,宛若绽开一朵淡粉的玫瑰,“V,艾风。”
“呵呵,你开心就好……”
短暂的“商议”后,决定启用V。
“请。”男二号的扮演者邢宇翔踱着踌躇的步伐,走近,他瞥了一眼“艾风”,眸子微缩,目光扫过他平滑的脖颈,他的眸光微微一抖,而后恢复平静,带他去试镜。
“凉导,人到了。”他的音阶不高不低,似晚风拂面,过而无痕。
“哦。”
“简单的自我介绍。”凉导低头翻着剧本,头没抬。
“艾风。”
“艾风?”凉导猛然抬头,微微惊愕,有些不可置信,追问,“哪个艾风?”
“V。”简艾菲不急不缓地砸出一个英文字母。
“!”
“!”
“V?艾风!”
“卧槽!娱乐圈神秘男神竟然到咱剧组了!”
“你掐掐我,我可能没睡醒。”
“喔喔喔!你们别跟我抢,这是我脑公!”
“切,瞧瞧你那冬瓜脸,人家看得上你,要看也得我!”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签名合影!啊啊啊!我没白接这戏份!”
“啊啊啊!男神!我要签名!”
“我想给脑公生猴子!”
“……”
如果说艾姐是国名女皇的话,那么V就是暗夜爵士,自出道以来,零绯闻!百度上关于他的资料只有一句,“艾风,知名男演。”
大多数人都不记得V是什么时候进入人的视线中的,但是却绝对不会忘记他。
标志性暗色系面具,黑色手套……
他就像是一阵云雾,来也去无踪。
坐在后面默默抿了一口黑咖啡的吴娘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人群涌动的画面。不知道等到艾风的身份爆出后……
“导……导演,还试嘛?”旁边的助手颤颤抖抖地问了句。
“试你丫的,赶紧的,好好招待!”凉导最先反应过来,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连忙操着大嗓门喝斥了句身边的人,操持着混乱的场面。
简艾菲沉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同一时刻鬼厦天台上远眺上京都的司徒枫,彼此背影逐渐相互重合,微张唇。
“简,女皇?哼哼。”
“风少爷?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