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辞官归隐
仆固怀恩一错再错引敌入境,毁了一生的功绩,声名狼藉。仆固怀恩的母亲见了儿子之后义愤填膺,怒声叱骂,要亲手杀了仆固怀恩以谢三军。仆固怀恩羞愤交加,后悔莫及,病死于鸣沙城。
仆固怀恩死后,郭子仪单骑拜见回纥可汗,与回纥修好如初,两军合力攻打吐蕃。
沈文茵在短短两个月内接连送走了两位对她有再造之恩的老人,心情难免低落,时常有世事无常,人生悲凉之感。好在张大娘时常会说几句警醒她的话,让她不至于沉迷于哀伤。
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一日寒过一日。沈文茵看着秋霜降落,菊花凋零,总是挂念着张泽铭的安危。冬日的棉衣已经送去,书信也寄去了几封,张泽铭却始终杳无音信。沈文茵这心里总是不安宁,牵肠挂肚的事情太多,难免愁肠百结。
为了排遣愁思,沈文茵最近陪伴两个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多,看着张俊读书、写字、习武……陪着张敏一起玩耍,不厌其烦地回答她十万个为什么。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妈妈的陪伴,喜欢听妈妈说话,三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又一天过去了。
小雪那天的清晨,沈文茵刚吃过早饭就看到邓普慌慌张张地跑进院中,“夫人,大人来信了!”
沈文茵心中一紧,又惊又喜,急忙接了过来拆开看。信却不是张泽铭的字迹,而是寒燕山代笔。信的内容也很简短,大意是沈文茵寄去的书信和冬衣都已经收到。张泽铭前段时间在与吐蕃军交战的过程中为火流矢所伤,伤势惊险,所幸现在已无大碍。吐蕃军已经败走,战事将息,张泽铭不日将回到陕州。
沈文茵反复看着信上的消息,直到把信上的内容都背下来了,才确信张泽铭还活着,而且马上就要回来了。“为火流矢所伤,伤势惊险”,沈文茵心中暗自揣摩着信中的话,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张泽铭。
沈文茵收到信的第五日,张泽铭终于回来了。完全没有了走时的意气风发,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沈文茵看着张泽铭从马车中走下来,心疼得泪水夺眶而出,急忙上前搀扶着他。
张泽铭拍了拍沈文茵的手腕,轻声笑着说:“娘子不必忧心,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要调养些时日。”
沈文茵一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张吉不是在军中吗?怎么还能伤成这样?”
张泽铭苦笑着说:“这次真是多亏了有张吉在,不然我这条命就保不住了。那日吐蕃军已经溃逃,我本想抓住他们的赞普,以绝后患。没想到中了火流矢,差点伤及心脉。我当时突然坠马,肚子上被受惊的马踩了一脚。多亏燕山及时将我救了起来……总之,这条命是捡回来了,只是元气大伤,怕是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沈文茵听得心如刀绞,哽咽着说:“待会儿让我给你把把脉,好生调养着吧。”
沈文茵服侍着张泽铭躺在了床上,仔细查看了他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势,看着那怵目惊心的伤疤,忍不住失声痛哭……
整个冬天,沈文茵都在寸步不离地悉心照顾张泽铭。眼看着张泽铭的身体逐渐硬朗起来,沈文茵脸上才有了喜色。
一日午后,沈文茵对张泽铭说:“郎君,这些时日来,我心中一直纠结着一个想法,想说给你听,又怕你不高兴。”
张泽铭放下茶杯,疑惑不解地看着沈文茵,“你有什么想法会让我不高兴?”
沈文茵拉住张泽铭的手,恳求道:“郎君,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入朝为官?我不想看到你再离我而去,不想再为你提心吊胆。我们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日夜相守不好吗?大唐自安史之乱以后朝局动荡,战事不断。那么复杂的一个朝堂,根本就不是你呆的地方。往日里有贵妃姐姐在宫中还有个照应,如今姐姐已经隐居山林。皇上虽然没有责怪我,心中怕是也不欢喜。我们在朝中没有根基,你又不懂得虚与委蛇,被人害了也察觉不了。我们现在有生意,足够养活我们一家人。你何苦去那朝中奔命?”
张泽铭摩挲着沈文茵的手背,默然不语,拧眉思索着。
沈文茵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导,“如今战事已经结束,皇上也知道你身受重伤,曾经命悬一线。你正好趁此机会,以元气大伤为由辞官归隐,过几天随心所欲的日子不好吗?宦官和军中将士的矛盾由来已久,皇上是按下葫芦又起瓢,大臣们明哲保身,你何苦去趟这个浑水?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用不着殚精竭虑,用不着刀尖上舔血不好吗?!”
张泽铭看着沈文茵泪汪汪的双眼,急忙说:“好!我答应你,这就去给皇上写奏折。”
沈文茵破涕为笑地擦了擦眼泪,跟随着张泽铭走进书房,亲眼看着张泽铭写了一份辞官归隐的奏折,派人送了出去。她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