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传来猛烈的关门声,母亲的哭声骤然加大,类似动物濒临死亡的哀嚎,在江西窗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刺。她缓慢的拉开门,蹲在母亲的面前,伸出肉肉的小手摸了摸母亲的头,那里面有安抚的意味,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江西窗也不再是江西窗了。
母亲抬起头,那双温暖的眼睛里现在全是悲伤,她朝江西窗苦涩的笑了笑,转而抱住了江西窗的身体。母亲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江西窗的脖子里,把江西窗烫得收缩了一下身子。她听见母亲的呓语,一字一句砸在她的心里。
“西窗,我的西窗,我们该怎么办。”
那晚的夜特别漫长,江西窗看着小小的窗户外那一片星光,树叶沙沙在响。隐约还能听见母亲压抑的哭声,她的眼泪也毫无征兆的流下来,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距离父亲摔门出去已经过了三个月,母亲的脸色越发的憔悴,黑眼圈挂在脸上没有消退过,江西窗暗地里常看见母亲暗自叹气流泪,她只是抓着门把默默的咬着下嘴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忍着眼中的湿润。
除夕的前一天,家里的电话响起了。西窗踮起脚接了电话,醇厚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西窗吗?你告诉妈妈,我不回家过年了。”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隔壁清清的爸爸都回家了。”
“爸爸有事,你妈在家吗?”
“妈妈在家,可是妈妈病了,现在在房间睡觉,要叫醒妈妈跟你说话吗?”
“西窗,我……你照顾好你妈妈。”
“爸爸,你不能回来看看妈妈吗?”
“西窗乖,爸爸忙完就会回去了,就这样。”
江西窗还没说完再见,电话那头就已挂了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她握着电话怔怔出神,耳边贴在听筒微微发烫。她挂了电话,右手揉了揉耳朵。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赶紧从暖瓶里倒了一杯水兑了些凉开水,抓起桌子上的瓶子进了房间。秦倾拉着被子想起床,眼里都是倦意。
“妈妈,你别动,等下着凉了。我拿药进来了,你要吃药,吃了药才能快快好起来。”
“西窗,刚才是谁打电话来。”
“是不是吵醒你了,是爸爸,他说今天不回来了。”
“呵呵,不回来。好,很好。”
“妈妈,你怎么了?”
秦倾接过水吃了药,刚才的失态仿似昙花一现,她温柔的看着江西窗,抬起手摸上了江西窗的小脑袋,一下又一下,那么轻柔跟温暖。
“西窗,我的宝贝西窗,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那一年的除夕充满了无奈不安跟惨淡绝望,江西窗快天黑的时候回到家,家里没有人,也没有亮起平时等待她的那盏灯,她用脖子里挂的钥匙打开门,桌子上没有每天出现的饭菜。对面突然传来鞭炮的声响,吓得江西窗缩了下脖子,她连门都没有关,在鞭炮的烟雾下冲了出去,她感觉右手被什么给炸开,痛得她咬紧了牙关。她连疼痛都不顾,在巷子里的转角遇到了小叔小姨。小叔拉住她的手,被手里的温热湿润吓了一跳,他换了一只手抓住江西窗的衣服,看见手里都是血迹,江西窗的双眼都挂满了眼泪,如一汪泉水流之不尽。
“西窗,你的手怎么流血了,你这么急跑去哪里?”
“小叔…小叔…妈妈不见了,她不在家里,她不知去哪里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江西窗甩开小叔的手,让小叔猝不及防。他把手里的礼品盒交给小姨,转身朝江西窗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