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大计划的第一道阻碍便是江流儿的师父和师娘,想及此处,江流儿不禁忆起了禅堂内的景象。
当时,江流儿紧跟着度一凡进入禅堂,本以为师父即刻就会开讲,不想却是师娘冲江流儿招了招手,江流儿顺从的来到师娘座下,师娘当即道:“流儿,传法这样的好事,师娘绝不能让你师父独占鳌头,这祖师禅的法门便由师娘传给你吧”
“师娘,不是要传我太祖长拳和符经的法门吗?”江流儿闻言惊愕道。
“咳……”师娘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那些自然是要传的,但毕竟是些旁门小道,等你通晓了祖师禅的精妙,些许小道便可无师自通。”
“可是,师父已经给了我一本漫画书,告诉我只要看过这本书,祖师禅的精妙就可尽数知晓了。”
“呵……”师娘闻言轻蔑一笑,“一本漫画书就想穷尽祖师禅的精妙,你师父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度一凡闻言尴尬一笑,道:“哈哈哈,江流儿,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听你师娘讲法。”
江流儿闻言只好闭嘴不言,柳如烟的神情也严肃起来,道:“江流儿,师娘今日便给你讲一段《金刚经》的大乘正宗分,你意下如何?”
“师娘,为什么又要讲《金刚经》?”
“小孩子哪那么多问题,听不听?”柳如烟瞪眼道。
“听,您快讲吧!”
好,你且听好: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馀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江流儿听得极为糊涂,遂问道:“师娘,这佛说的话好难懂,他到底是灭度了,还是没灭度?”
师娘闻言微微一笑:“人可自度,何须佛度?”
江流儿闻言吃了一惊,道:“那佛岂不是打了诳语?”
师娘闻言又摇了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佛说度了,便是度了。”
江流儿被师娘的话绕的晕头转向,道:“师娘,你说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师娘再次摇了摇头,道:“何为矛?何为盾?矛生之,盾亦生之,矛灭之,盾亦灭之,即无矛,亦无盾,何来矛盾?”
“师娘,你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弟子愚钝,求您别绕圈子了。”江流儿苦求道。
柳如烟闻言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的大鼓,问曰:“你说这鼓有几面?”
“自是两面?”江流儿振奋精神答道。
柳如烟摇了摇头,道:“我每次只能看到一面,我认为只有一面。”
“不不不,师娘你过来看。”江流儿窜到鼓的一侧,喊道:“在这里看就是两面啊!”
柳如烟又摇了摇头:“流儿,你还不明白吗?你站在对立面,看到的鼓有两面,我站在合一面,看到的鼓就只有一面,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
柳如烟说至此处时,声音已有振聋发聩之感,江流儿闻言当即呆若木鸡,半晌才嗫嚅的言道:“原来如此!竟是这样!”
柳如烟此时又言道:“空有不二,不生对立,外无着相,内无我执,方可即心即佛,你可明白?”
“空有不二,不生对立,原来万法皆是空性,空性可生万法,应如是,当如是,师娘,我明白了。”江流儿兴奋的叫喊道。
“很好!”柳如烟露出欣慰之意,“你能悟出这番道理,便没有枉费师娘的一番苦心,但师娘还要提醒你,万事不可执着,放下执念,方可成佛!”
江流儿回想到此处时,心神已然回到现实,道:“师娘,为了青青,流儿今日便要执着一回,还望您能原谅!”
说着便向迎春阁侧门行去,到了门口宣了一声法号,便大踏步而入。进门处便是一处院落,院落中央有一块大棋盘,极为醒目。
江流儿见之便向左转,来到了一处有假山的院落,便又向右转,来到一处有凉亭的院落,再向左转,来到一处有石桥的院落。
江流儿在石桥上站定,思考着自己行进的路线,忽而抬头一望,便见一枚树枝横生于空中,上面坐着一位少女,正巧笑倩兮的望着江流儿,正是久久不曾见面的青青。
江流儿纵身一跃,来到树枝之上坐下,道:“青青,你叫我找的好苦,为何躲着不出来见我?”
青青闻言白了江流儿一眼,道:“本姑娘何时避而不见了,我这些时日一直在闭关,今日方才出来,便见一个小道士傻乎乎的在院子里转悠,便只好看看热闹喽。”
“青青,你愿意做我的结发妻子吗?”江流儿忽然问道。
青青闻言一愕,似是未曾想到江流儿会这般直接,但还是道:“不想!”
“为何?”
“怕只怕,本姑娘当了剑卖了马,你却要与我相忘于江湖。”
“怎会?剑不必当,马不必卖,我愿与你双剑合璧浪迹江湖。”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口说无凭,本姑娘不信!”
“我有亲手打造的宝剑一口,愿献与姑娘,作为定情信物!”
说着江流儿拿出一口青光湛湛的宝剑,如青虹般璀璨夺目。
青青夺过宝剑,问道:“此剑何名?”
“名为青鸢!”江流儿道。
“倒是好名字,你那剑又叫什么名字?”
“名为君言!”
“君无戏言?”
“对!”
“好,本姑娘姑且信你,只是你这人陷入情劫,累世难以成佛,我要你何用?”
“喂马如何?”
“倒是个好去处,以后你就做个马夫吧!”
“好嘞!”
两人说至此处,各自哈哈大笑起来,江流儿牵起青青的手,青青也不曾反抗。
两人正是你侬我侬,不想云中一道流光直射而下,落在树冠之上。
一名丰神如玉的男子立在树梢,见江流儿与青青神色亲密,不由大怒道:“呔,兀那小儿,你是哪里来的,竟敢觊觎我家青青,好大的胆子!”
“神霄,你不要信口胡言,我何曾答应过你什么?”青青愤而言道。
“青青,我对你百般从心,千般顺意,你却偷偷与人私会,你对得起我吗?”
青青闻言大怒,道:“神霄,我且问你,我拿了你什么东西?收过你哪般好处?竟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你不要自作多情!”
见青青说话这般无情,神霄当即怒发冲冠。但相比于江流儿心头的愤怒,神霄的怒只是小巫见大巫。
只听江流儿暗喝一声:定!
青青的身形便被定在原地,江流儿随之跃上树冠,与神霄对面而立,目光中各自翻涌着愤怒,一时火花四起,场景骇人!
就在迎春阁内火星四溅,一触即发之时。
度府,江流儿房门口,花坛旁,依依正鬼鬼祟祟的藏在那里,见度一凡向此处走来,急忙出声道:“哎呦,妈呀!肚子好痛呀,师父,你快来看看我怎么了!”
度一凡只好走过来瞧了一眼,见地上有点点血迹,不由大囧:“别喊了,去找你师娘吧!”
“师父,我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见依依追问的紧,度一凡只好无奈言道:“你长大了!”
说完也无心再去看江流儿,向着来时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兀自留下依依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我长大了是什么意思?算了,不管了,没想到师哥的办法还真管用,只不过几滴猪血,就让师父怕成这样,嘻嘻!”
说完又蹲在地上等了起来,半个时辰后,依依蹲的腰酸腿麻,不由抱怨道:“臭师哥,说好的去买臭豆腐回来吃,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哼,肯定是在利用我,一定别有目的,不行,我要去告诉师娘。”
说着,依依贼兮兮的站起来,就要往柳如烟的闺房方向去,不想一道金光当头罩下,竟然将依依圈在了花坛的方寸之地不得出去。
依依见此大喊道:“臭师哥,坏师哥,连你这么可爱的师妹你都算计,你还是人吗?师父,师娘,快来救我啊!”
依依喊了半天,见无人前来搭救,始知这禁制竟然连声音都透不出去,只好沮丧的坐在花坛上,不动了!
江流儿对此自然有所感应,知晓今日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两个,再解决眼前这最后一个,他与青青的路便是一片坦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