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馄饨在深秋的寒夜里凝了些雾气。
魏子安苍白的脸色沉浮在馄饨的热气里,神色晦暗不清。
他把一颗颗馄饨仔细咽下,却不受控制的又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来。
1929年秋。
安陵城里贵公子爷们正在长安街的酒巷楼里。
品着美酒,赏着美人弹唱的小曲儿。
外头似乎人间破落着,世上却总不缺这好似盛世的景象。
隐蔽小巷楼里的酒倒格外香的很。
顾子年执了一杯轻荡在指尖,看着里头清冽的酒,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好似也在认真听着周边人的话头。
实则余光早就注意到了楼下小街角处,那个正被许几个壮汉围在角处的少年。
少年个头似乎不高,瘦瘦小小的。身上破乱着,不起眼的很。
让顾子年多瞧了一眼的是,这小小的干瘪的少年身体里却似有无限可爆发的力量。
招式虽无章法倒是凌厉非常。手段极狠,只要能退了这些人,挖眼抠人不在话下。
而且特别是眼神,如孤狼一般的凶狠寒戾。
一眼就能直直刺进人的心底,让人浑身发颤。
这样的人长大了,即使生在野里,也必是不同寻常之人。
还瘦弱的少年毕竟力气抵不过这多数壮汉。
被棍子伤了浑身,踹打了几轮之后。渐渐力不从心,好似马上要散焕了神智。
壮汉终于得意,带着快结束的欣喜靠近了少年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少年很快被身影掩住看不清模样了。
顾子年啧啧嘴,觉得没大有意思了,稳了手上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清冽醉人的酒香溢了满口,才放下杯。
余光一瞥却猛然见得那墙角少年四周的壮汉缓缓倒下了身子。
血,四面的血从衣服上渗出来,汩汩汇聚了角落里。
那少年却缓缓的站了起来,右手轻轻执了衣襟一下下的擦拭手里沾满血的匕首。
顾子年见着,嘴角的笑意勾的深了几分,像是见着了什么趣事。
突然,那少年回头向上准确对上了顾子年的眼神。
狠狠的历色还未消退,能惊着寻常人。
顾子年却不收眼色,抬头对他笑了笑,不见情绪。
转而却又转过头来,继续听着那群锦衣郎们口中的哪家的酒最香,哪里的姑娘最甜,哪里的景更美。
全然是派太平盛世的模样。
真真是派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