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南华实验女子天团中还有两人。一个就是她们提到的姜娜娜,另一个下文再表。俗话说麻将四个腿,缺个腿有点没趣。如今三缺一,缺的就是姜娜娜。
姜娜娜的母亲孟兰是俞秋妍的半个师姐,她跳的是芭蕾,岑今学舞是孟兰教授的。俞秋妍自己跳得好,天赋高领悟快,但没耐心教学。而孟兰相反,勤勤恳恳,和小孩沟通顺畅,教课也是一流。可惜有次意外受伤,后期恢复不顺,与首席失之交臂。舞蹈家的四肢有的是会上保险的,可见看的多么重要。
姜娜娜从小跳舞,有天分,孟兰希望姜娜娜完成自己的梦想。算起来,姜娜娜正儿八经是岑今师姐。也算半个冷月青的师姐,毕竟一起上过两节舞蹈课就罢工的冷月青也算同门,她们俩还是小学同班。姜娜娜明显是要往专业上去的,以后要参加艺考,所以平时老是请假出去比赛或是训练,在学校的时间过半就不错了。
星期天,姜娜娜只有下午这段时间不用训练。姜娜娜正好想借岑今一套表演服。冷月青就把她约到家里。一点多,姜娜娜如约而至。
俞秋妍有很多漂亮的礼服和表演装闲置在家里,有的甚至还披着防尘袋和吊牌,根本没穿过。岑今小时候喜欢偷偷跑到妈妈衣柜,闻她妈妈的衣服。长到这个年岁,她身型和妈妈不相上下。学生穿私服的时间不多,岑今一有空就穿妈妈的衣服。说是复古潮流正当时。外婆明白她的心思,偷偷叫秦阿姨熨烫晾晒,保持干净。
姜娜娜见过岑今穿过一次,异常惊艳。想着下次比赛主题和那件十分契合,便开口问岑今意见。本来还心有忐忑,不料岑今爽快答应。岑今知道,那只是妈妈的衣服,不是妈妈这个人。
苏联建筑的砖用得很实在。砌起来的围护结构是个大平面。三个女孩两手一撑就坐在平面上。背朝着外面,脸朝着室内。腿脚离地五十公分。来回晃动。说说笑笑。无非是姜娜娜吐槽自己跳舞如何辛酸。冷月青吐槽白歌和朋友。岑今在坐在最旁边做个合格的听众。
冷霜白下课后,从老师的书法工作室出来。他从自助售卖机买了杯咖啡,边走边喝。走出艺术产业园的大门,准备打车回家的时候。一辆白色越野停在他旁边,车窗退下去,露出坐在副驾驶座上俞秋妍的脸。
“霜白?你是在这个上课吗?”
“阿姨好。对,我刚下课。”
“是霜白啊。”冷霜白一愣,他没想到开车的白云,紧接着赶紧恢复异样,“白老师好。”
“回大院吗?阿姨也要回去,顺路带你。”
“那就谢谢阿姨了。”冷霜白打开车门又是一怔,左边后座上坐着白歌。
白歌很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是同学吗?”俞秋妍转过来问他们,显然她关于白歌的事情也不是很上心。
“对。妈妈。同级不同班。”白歌乖巧作答。
稳重老成如冷霜白还是因为白歌对俞秋妍的称呼露出少年人藏不住的惊讶。他赶紧把脸朝向窗外掩藏自己。岑今要是知道该怎么办。
岑今外公在家里对着打来的电话发火,“你不要过来!岑今还在家里!你现在带人过来算怎么回事!我们可以到外面见面。何必到家里!”
电话那头的俞秋妍玩着指甲,“岑今在家不是正好吗?也让她适应下新家庭啊。”
“什么新家庭!那是你的新家庭!她需要适应什么!她有爸爸,还有我和你妈!”
“可我都到大院门口了。”俞秋妍不顾父亲阻拦。一如既往,先斩后奏。
“你!”
挂了电话的外公对站在一旁听的外婆说:“赶紧准备一下,秋妍他们在大院门口了。趁着妹儿不在家,我们堵过去,别让他们到家里来,有什么话到外面去说。”
外婆也急急忙忙去穿大衣,边穿边骂俞秋妍的不着调。
冷霜白在车上一字不差听完了俞秋妍的话,赶紧给冷月青发讯息:今今在哪里?有没有和你在一起?要是在,找借口留住她,让她别回家。要是不在,赶紧把她找到,让她暂时不要回家。
然后,又手指飞快补了一句:总之就是现在别让她回家。
女孩们的茶话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说笑间,冷月青坐着有些累了,收脚站在平台上。她的手机留在书桌上,根本没听到有新消息。
岑今也随她站起来活动关节。以前两人就经常爬到平面上,根本不怕危险。姜娜娜作为舞者,任何威胁到腿的举动都不能做。她见两人站上去,腿都软了,赶紧劝:“下来下来!危险!”
“这有什么呀!我们经常爬呢!”冷月青不屑一顾。
“我还在这上面练过基本功,你看!”岑今好强的心思升起来,真的在台子上踮脚尖。
老人家动作还是慢了些。俞秋妍的车已经到家门口了。冷霜白心里急,赶紧答谢告别,匆匆往家里赶,一边还给岑今打电话。
外公外婆刚到门口,就看到白云在后备箱拿见面礼,白歌安静站在一旁,手里已经帮忙拎着一盒。
白歌对冷霜白的离开还有些怅然若失,因为家长在,自己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会儿话。
俞秋妍听到像是冷家那边传来的女孩声音,绕到车前面伸首去看。
“岑今!”
岑今正给姜娜娜表演第二周挥鞭转时,被俞秋妍这一叫,左脚足尖不稳,刚要缩回来的右脚直接踏空。
冷霜白当时已经走到自家院中,低头在手机里不断给岑今打电话。他听到俞秋妍的喊声,正抬头,就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在一片尖叫声中,岑今摔下来。他脑门冲血,把手里一切扔掉,飞奔过去。
岑今在下坠的空中一闪而过的是不远处的俞秋妍,还有她带回来的白云父女。
这是白云第一次见到岑今。在火速坠落的画面里,她像一片飘零的雪花。整个画面,有史诗般壮丽的美感。
白歌赶到前面只看到:心仪的少年怀抱着他的女孩躺在草地中央,灌木丛被压倒一片。右臂被重压在地上,左臂从女孩身前穿过搂到背后。男孩自个儿都疼得失去知觉,还想挣扎着把她扶起,在清醒前的最后一刻,嘴里还在喊着她的名字。睡美人不是在沉睡,像是失了魂魄的娃娃。
岑今外婆看到这场景一下腿软瘫坐在地。外公好歹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手也忍不住颤抖,好在迅速镇定,赶紧对俞秋妍吼道:“叫救护车!”又回身对从房里跑出来的秦阿姨喊道:“快!叫人派车!”
尖叫声惊动了一大片邻居。大家纷纷出来,冷家爷爷奶奶看到两个孩子的惨状,几近崩溃。
姜娜娜眼疾手快,在冷月青腿软的瞬间抓在她脚踝上,冷月青被姜娜娜拉下来,躲过一劫。两人蹲在阳台内,控制不住地打抖,都不敢往楼下张望。
大院里手忙脚乱。一片混乱。倒下的人是不能被随意搬动的,要等医护人士到场。幸好邻居里有位军医,暂时稳住了情形。
周一早晨升国旗,同学们惊奇地发现模范生冷霜白铃声响了也没到场。第一节课后,吃瓜群众集齐了各条线索: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约好了似的全都消失不见了。
冷霜白。岑今。冷月青。白歌。
倒是女子天团里最后一咖文雯,现存的铁三角之一,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出现在东区三楼。
文雯。人非其名。绝对和文静文雅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她初中和岑今一个行政班,一开学就单方面宣布和岑今看对眼了。论起她做的事情来,冷月青在文雯面前只能算是半调子毛毛雨,在校园里搞搞事情得了。文雯才是典型的打打杀杀不好惹,她来的时候定是腥风血雨,在校外都吃得开,是个混社会的小太妹。但她有个特色,顶风作案的时候保持特立独行的姿势。按她的话说,她是打江山的太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是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绝不能和别人共享江湖成败。
这高一下学期都开学三周了,文雯才出现。事必有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开学前三天,跟人打架,光荣断腿,都搞到局子里去了。文雯坚持不让岑今和冷月青来看她。还放出狠话,谁来谁绝交。她无需嘘寒问暖,只需要江湖留名,流芳百世。是个有点中二病的姑娘。
文雯腿还没完全好。实在是在床上躺到生蘑菇,拄着拐杖就来学校吸吸江湖气。之所以她能这么嚣张,全赖她有个人大的妈给她兜底。当然凭她自己是不可能来南华读书的,下辈子都考不上的那种,自然还要靠每年大笔大笔往学校送钱在投行工作的爹才行。
不得不承认,人生的艰辛程度和父母的社会地位成负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