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琳突然发问。
“只有一件事，邓肯到底是谁？”
“邓肯？”
“你们去警察局见到的那个人，我记得他叫邓肯。”她压下内心里的烦躁，盯着自己的手指，“就是他。”
“他有什么问题吗？”
明显装傻。
“你们在他身份的问题上撒了谎。”琳绞着自己的手指，“而且，很严重。”
科尔死了，那么不会有人追究这方面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过来要干什么，说这些话题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她也觉得自己不能够保持沉默，硬要说为什么，不过是意难平而已。
意难平。
“有问题吗？”
“科尔最后那段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说自己失败了，之后我就一直想，他到底在追究什么问题，他到底有什么疑心。越是这样想，邓肯的身份就越可疑。”
“是吗？”
甚至无法确定眼前的人到底能不能懂自己在说什么。但自己必须要说。
“指纹或许是邓肯的没错，但，为什么没有记录？”
指纹，指纹，指纹……
关键还是在于指纹。
“他们似乎对于指纹的事情还是很意外，至少当时很意外。因为那时候这个指纹不在数据库的记录里，只不过现在，他们认为是存在疏漏，不继续追究了。”
的确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因为案件已经解决，甚至嫌疑人已经身亡，牵扯到多个部门，无疑称得上一桩不大不小的丑闻。
没有人想要深究下去。
“但我不这么认为。”
越想越可疑。
“那个没有登记的指纹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疏漏。我仔细去研究过记录和他们的工作方法，当时的指纹查询却毫无结果，只可能有两种可能性。”
她没有抬起头，酝酿着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她基本模模糊糊的有所概念，自己在说的是事实，所以有没有什么气势，都无所谓，重点只是，单纯的，陈述实际发生的事情而已。
“一种，就是那个时刻，指纹还没有登记过。另一种，就是指纹保密或者已经销毁。没错吧？”
她猛然抬起头，看着亚彻，后者脸上已经全无昏昏欲睡的神色，而是非常警醒。
“是哪一种？”
“就算你问我……“
”是哪一种？“
她抬起头，逼问亚彻。
后者的表情一瞬有些飘渺。
”你知道答案，对吗？“
亚彻沉默着。
“指纹不可能没有登记上，绝无可能。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指纹被销毁了，而谢塔尼亚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就开始顺着这一点往下思考，查询是否存在指纹被销毁过的记录，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动记录……结果真的被我打听察觉，太简单了。”
真的，非常简单的，异常简单的解答，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料想到，但是仔细想想之后，只能说过于合理。
“你的答案是？”
“死者和失踪过久的人员档案在一定时间后会被销毁，每隔二十年——刚好就在三年前。”
琳知道帝国有指纹查询的系统，但从来没有意识到，死人的指纹会被销毁。
仔细想想却很正常。但这个国家延续了不知多久，人员的来来往往也不知道该有多久，失踪过久或者已死之人的指纹被销毁，也实在是明显到理所当然。
“所以为什么科尔的枪上的指纹查询不到，因为他的身份在记录里是已死之人。和这件事相关的人中有谁能够在这件事上做手脚？只有谢塔尼亚。”
非常简单的推测。没有回旋的余地。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邓肯的身份记录是明面上的已死之人，那为什么谢塔尼亚会如此紧张，为什么科尔也紧咬不放，甚至不用过多的调查。最大的可能是，邓肯的真实身份与你们两个人都有关系，所以我去仔细调查，他们两个人间有什么接点，而接点只有一个。”
”佩诺特事件，不是吗？“
这就是琳寻求到的，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说到这里，琳才真正抬起头，直视着亚彻，期望着得到回答。
从表情来看，亚彻肯定知情，或者说对于谢塔尼亚的猜测，他没有表现出来哪怕一丁点的意外态度。
一点点都不意外。
“然后了？继续说吧。”
听不出来是什么语气。
“那么……”她摇摇头，“我觉得很明显了，邓肯被科尔盯上，他看到已死之人出现必然会怀疑。谢塔尼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件事本身已经被封存，科尔很可能借此想要要挟谢塔尼亚，但是在警察局，谈崩了。这就是我在警察局见到你的那一次。他们之间谈判破裂。”
沉默，依旧是沉默。
“索沃可能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想威胁邓肯，结果被邓肯给反击了。就用他从科尔那边拿回来的那把枪，之后，他找机会再去见科尔，想再次交流这件事，不出意外的再次谈崩，最后，邓肯再次出手攻击。最后第三次，科尔约出来反击邓肯，但和前一次不同，这次下了死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之前的也是，之后的也是。我不想知道动机和背后的纠葛，但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为索沃负责，也为科尔负责。”
“你是说邓肯？”
“不，谢塔尼亚。”她最后思考了很久，但最后看到药瓶的时候，才能够确定自己这个连猜测都算不上的推断，“我参考了关于邓肯的医学调查报告，息痛酊，他有过量摄入这种你药物的迹象——这个药物有很多明显的副作用。”
亚彻罕见的摇摇头：“失语。”
“没错，失语……目前的药物中，只有一种药物能够达成这种效果。对大脑也有眼严重的干扰效果，虽然报告书上没写，但这个也很好调查。”
所以如果是有人强迫他服药的话……
“然后呢？”
“而且邓肯没有这个动机，他没有动机去找科尔的麻烦。有动机的是谢塔尼亚，她甚至可以借此将两个人都一起除掉，借刀杀人。”
琳怀疑，邓肯缠上了谢塔尼亚，然后被她反而洗脑去攻击科尔，最后造成了这种闹剧。
可悲，可笑。
“你打算怎么证明这一点？邓肯没法提供任何证言。”亚彻耸耸肩，“更不用说证据，你需要证明的东西太多了。”
“指纹。”
“被销毁了。”
“在中央指纹库的被销毁了，但档案库的没有吧？”
亚彻愣了一下，摇摇头，认输般的畅谈一口气。
“好吧，你想让她怎么做？”
“为此负责，我只需要她为此负责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
“像我一开始说的，必须药有人为此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