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日
我见到了老马库斯,他躺在床上,很虚弱,虚弱到眼睛都不想睁开,小马库斯似乎熬了很多个夜,精神涣散
老马库斯见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毛子”,这一次我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他很用力地呼吸空气,“我这个糟糕的人快要死了,老毛子,原谅我的欺骗”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每说一句话,旁边的医生都如坐针毡,我第二次看到别人的生死离别,担心又无能为力,他也许是依靠着最后一点执念等我到美国,不然早就撒手人寰了
“最近几天我经常梦到艾莲娜,我早就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境了,但我更愿意活在梦境中”,他看着桌子上的相框告诉我,“她和威廉在一起后,我曾尝试着找比她更貌美的女人,她们会以我的快乐为快乐,以我的痛苦为痛苦,或许曾有那么一人和她很像,但只要这些女人一笑起来,我就知道不是她,根本不是她,我想找到她,列德”
我看到阿芙乐尔的眼眶红了起来,正如我一样,我强忍悲痛告诉老马库斯此前经历的种种,他很失落,针水滴落得越来越慢,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骤停,心里五味成杂
那一秒时间里我想了千万种理由拒绝他,但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我想想”
他已经累得再也说不了话,让小马库斯从抽屉里拿出一些东西给我看,我惊住了,那是小马库斯在监狱里的档案
我完全看不出来小马库斯曾是黑帮里的一员,因为他总是很有礼貌,很安静,我居然一直相信小马库斯是个逃到美国和父母走散的难民,当我们走出房间时,小马库斯看出来我对他有所顾忌,我倚靠在栏杆上,他给我和阿芙乐尔点了烟,“没有看出来对吧?”
“嗯”,我说,“你很安静,并且很有礼貌”
“谁说的罪犯就一定是个大嗓门?”,他把烟灰抖在手心,避免掉落到地毯上,“我从小就帮黑帮的老大们端茶送水,跟着他们打架,帮他们望风,他们会把烟头扎进我的手心,那时我有一个名字,叫野猫。那年我第一次到洛杉矶,我的女朋友想要我送她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作为我们相识了一周的礼物,所以......我想到了抢劫,抢劫一个富人。我在证券交易所的门口徘徊了几天,站在林肯车旁的老马库斯成为了我的目标,当我得手以后,跑到垃圾堆旁边坐着翻看钱包和手提箱,钱包里面只有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孩”
我当然想得到他说的女孩就是艾莲娜夫人
“追上来的人被我暴打一顿,老马库斯出现了,他只说,‘钱可以给你,但你得把照片还给我’,但那时我觉得他只是一个没用的老头。半个月后,我进了监狱,因为我用小刀把那个和我女朋友上床的杂种捅成了筛子,当我觉得生活除了暗无天日根本没有任何光明的时候,老马库斯叫人把我保释出来,让我读书,带我去远洋”,小马库斯对我和阿芙乐尔很尊敬地鞠躬,“列德,夫人,谢谢你们,艾莲娜夫人是老马库斯唯一的执念,我求你,一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我会保护你们不受任何威胁”
我背上的担子忽然加重,背脊上发着虚汗,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夜晚我无法入眠,于是干脆到老马库斯的房间里看一看他,小马库斯还在那里守着,我下定决心对他说,“明天就开始吧”
3日
早上天刚亮我就起床了,小马库斯比我起得更早,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入睡
老马库斯的别墅门前停放了三辆轿车,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不带着阿芙乐尔一起去,她需要呆在别墅里,这样才会更安全
小马库斯换了身容易活动的衣服,我清楚地看到所有人的腰上都别着手枪,这让我像个黑帮大佬一样。根据昨天晚上说的那样,去理查德经理所在的农庄,我希望他不会在短短三年之内就死了,我还需要他脑子里的信息,在路上时我还顾忌到理查德是块老骨头,想从他嘴里撬出一点信息怕是很难,但小马库斯告诉我,“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总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他让我倍感自信,我们依旧把车停在路边,这里的农庄已经变样了,但此前访问理查德的小屋还在
我们一行人准备进去的时候遭到了一个男子的阻拦,但按照我的记忆来看,他并不是两年前那个坐在草堆上抽烟的牛仔,他很激动,因为有人拿着枪闯入了他的私人禁地
小马库斯本想一脚把门踹开,但我想,凡事得有个先礼后兵。于是先和小马库斯进去,理查德没有变得很老,瘦了很多,看来他和美洲银行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我承认自己的行为很唐突,但至少理查德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和不讲道理的人就不用讲道理。
他对我的到来感到很陌生,紧接着就说,“出去,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还是那个问题,理查德先生,艾莲娜夫人在美洲银行工作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神显然有些惊恐,不知所云
我说,“显然你知道一些事情,不管你方不方便,都请告诉我”
他想去拿枪,很显然小马库斯得速度比他更快,用手枪直直的顶在他的脑门上,他举着双手说,“好!好!我说!”
“我在职期间,收到艾莲娜送来的辞职申请,当时我的上司,也就是上一届的人事部经理告诉我,先压着别动,要等他上报给威廉先生,我只是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办理人员辞职也要上报给威廉先生。半个星期后我接到了经理的通知,他把一份违约赔偿责任单递给我,由我告诉艾莲娜,如果她决心辞职的话,银行会以违约行为控告她,让她赔偿巨额违约金,那时她在她住所楼下的咖啡厅里打工,我拿着那份单子找到她,接着她第二天就来上班了”
我模凌两可地想要放过他,但看样子还有很多事情,我又问,“艾莲娜夫人为什么辞职?”
“我只是听经理说,威廉先生把艾莲娜最喜欢的东西买了下来,还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故意让艾莲娜看见,她就辞职了”
“还有呢?”
“还有......几乎从艾莲娜工作以来,每次的高层会议,威廉都点名要艾莲娜参与,甚至还让她做了助理的工作,总让她去总裁办公室拿资料,最后还把她的办公室设在自己的对面,而且到现在她的办公室里都还保留着所有陈设,你们要是不相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理查德的手一直抱在头上,有些过意不去,小马库斯将他的领口揪得皱成一团。我想,这个故事串联起来了,艾莲娜夫人感觉到被人控制,并且从上一任人事部经理出事以后,她就感到了被人控制的恐惧,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登上美洲大厦的特刊,这一切都是因为威廉的步步为营
我们回程时小马库斯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是担心理查德再次到威廉那里告状,我极有可能会再次被威廉威胁或是死在威廉手上,回到别墅以后他打了一通电话,在院子周围增加了守卫,我知道他真的有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并且让我尽量在别墅里待着,其他事情交由他来办,除非必要出门的时候,他会亲自保护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