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七早八早我便起床了,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我仍耿耿于怀。“唷?!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早就起床,怎么?转性啦!”一出房门,母亲就提高音量损我。
倒是父亲厚道些,“嗯!看来采静自觉多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读书脑子也比较清楚,有助于思考。这样的话听起来舒服多了。
母亲倒了杯豆浆递到我面前,“是啊!早上念书是不错,不过我看她呀大概也就一天凑巧的热度。你别高兴得太早,她就是这样让你给宠坏的。”母亲老把我和父亲当成是一路的人马。
大清早就落人骂,一天的心情就不太好。
“爸、妈,早啊!。”大姐昨夜负气没回家。她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小妹,真难得啊!今天起得这么早,妈,今天吃什么?”
“烧饼、豆浆。”;母亲备好一份早餐递给大姐。大姐喝了口豆浆,拾起哭肿的眼睛看我,“怎么样小妹?我听妈说你这几天在找补习班是吗?你呀就是这拗脾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搞得慢了人家一拍才肯努力。”她一副自以为是的教训我。大大姐果然是妈生的,说话一个调调,一样的让她们的老公受不了,绝不是我黑心肝,如果大姐继续和老妈仿效,看来没有多久,大姐夫包准外面也会有女人。
我没好脸色的瞪了大姐一眼,口气不和善的切她顶了几句,“关你屁事,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儿去。”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好歹是你的姐姐,说你几句为你好也是应该的。”吵架斗嘴是我们姐妹唯一沟通的方式,“你以为我爱管呀!要是你不是我妹妹我才懒得理你呢!”她说得好像施与我很多恩德似的。
我才不相信她是真的关心我,“那我还真要感谢你的好心罗!”我反讽的说,“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用点心对大姐夫吧!省得他把你给休了。”我不给她留颜面的说。
这一招果然马上奏效。
大姐放下正塞往嘴里的烧饼,板起脸来,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像鬼一样的颤抖着。
母亲也异口同声斥责着,而父亲只是扬起眼角偷愉的瞄着我的反应。
对于他们,我只能镇定的用漠然来掩饰心中的微微愧疚,毕竟这话实在是有些过份,但是我也是被她逼的啊!所以才会有这种自卫的反应。
像这样的状况,一动不如一静,我最好还是采取沉默的方式会比较好。
“采静!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你大姐呢?”母亲挺身而出的为大姐主持公道。
“外遇”这个名词对她们而言是有如“爱滋病”一样的让她们恐慌。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心虚的说着。
“不是故意?!”大姐提高音量,“我这辈子没见过像你这样恶毒的人了,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妹妹。我说你也是为你好,希望你可以顺利的考上大学,以后出来谋份好工作,我哪里错了?结果.....你不心领也就算了,竟然还诅咒我。...-离婚了,你....有什么好处?”她-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争取同情票。
母亲送上几张卫生纸给大姐,还不时地陪着她流泪,安慰着她,--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好了啦!采静只是个孩子,口无遮拦,你何必这么认真呢”父亲见我形单影只,跳出来支援我。
大姐抹着泪,拖着鼻声抗议,“爸!你就是太宠采静了,才会造成她今天这么目无尊长,说话没有分寸。爸!你这不是爱她,是害了她。”
“我早就说她全给你惯坏了,你还不信。”母亲也赞成大姐的说法。
“她刚刚都认错了,那你们还想要她怎样?”父亲颇是对母亲得理不饶人的态度有些不满,“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把事情搞大,弄得乌烟瘴气呢?”
“哼!大的没良心,小的也是那副德行,这还算是个家吗?我有什么好留恋的,待在这儿,只是更惹人嫌而已。”母亲一古脑的新仇旧恨全翻涌上心头,哭天喊地的指桑骂槐。
无知的母亲,这么一来可真把父亲给惹火了,“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要真是那么不喜欢这个家,那你走好了,自己也不反省反省,你哪有个母亲的样子?”
“采蝶!你听听,我多不值啊!”母亲哭得厉害,大泪小泪滚落双颊,“反省?!该反省的人是你。平日跟着那狐狸精在外头逍遥快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早跟你离婚了。我还不是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委曲求全的想保住这个家。”
天哪!真是可怕,没想到我随便一句话竟引起轩然大波,害得好心帮我的老爸也因我而惨遭池鱼之殃。为此,我同情的投给父亲一个无奈的眼神。
父亲摇摇头,扔下没吃完的早餐,提了公事包掉头就出门了。
事情是因我而起,当然得由我出面解决。
“妈!你别哭了啦!“我轻轻的用面纸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下次不会再乱说话了。”
“我...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呕!嫁给你老爸什么也不图,替他生了三个孩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到头来......却还是落得这下场,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母亲声泪俱下,倒也引人同情。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不过身为儿女的我,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毕竟那是他们大人的事情,更何既我在家里一点分量也没有,他们全拿我当孩子看待
第一天到补习班上课,我只能用“心胆俱裂”来形容,每一张考卷发了下来,那些题目好像没有几题认识我,生疏的教我头皮发麻、呼吸困难。
宋朝的朱熹说:“读书有三到,心到、眼到、口到,三到之中,心到最要紧。
但偏偏我的心好像遗失了,每堂课总是无法聚精会神的听课。
环视教室内每位心无旁骛的同学,我不禁好奇他们何来的定力,竟能专心一致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台上的老师身上。
最不可思议的是林琳,她竟然兴奋的告诉我每-位老师的长处,好像换个人似地,突然对读书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回到家,我虚脱的躺在床上,犹如生了一场大病。离床约五步远的门被人叩响。
“谁?”我还是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朝着门问。
“是我,采静我可以进去吗?”门外传来采军堂姐的声音。”
“进来吧!”我随口应了声。
采军堂姐一进门来,见我病奄奄的躺在床上,紧张的走上前来,“采静,你人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
我勉强的坐起身来,“我没有生病,只是上课上得
好累喔!“
“是吗?”她担心的摸摸我的额头。
“采军姐,你找我有事吗?”我询问她找我的动机。
她神采飞扬的在我床前转了一圈,看着她身上美丽的洋装,“采静,这套洋装好不好看?”她拉着裙摆,孩子似的问。
其实,这根本是白问。采军堂姐除了人长得漂亮出众,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根本就是魔鬼和天使的混合体,哪个女人看了她不自惭形秽。
所以,老天真是很不公平,采军堂姐本身已经是如此优越了,没想到除了这些之外,她还拥有冰雪聪明的头脑和富裕的家境,说说一这何来公平,根本是天理不容。
就拿我来说吧!说美丽没有,说身材没有;论智慧没有,论家世也没有,公平吗?真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概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衬托像采军堂姐这种人的完美。
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那套洋装,细柔的质感让我知道它定价值不菲,“很好看,一定很贵吧!”
“你喜欢吗?”采军堂姐的脸庞漾满幸福的微笑。“嗯!”谁看了会不心动呢?洁净的白纱上缀着手工绣上的精致玫瑰花,美丽极了。“采军姐,你要出去吗?”
“是啊!我要出去办点事。”她笑着说。
除了赴约,还会有什么事呢?像她这样好看的女子想必追求者一定不少,而我呢!却只有暗恋的份,同样是女人,却有这么大的不同待遇,还好我这个人天生乐观易忘,否则早抑郁身亡。
采军堂姐走后,我大约昏睡了三十分钟,上了一天的课损耗了我不少宝贵的元神。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地震,睁开眼一看才知原来是母亲正想将我播醒,“采静,起来吃晚饭了,我帮你买饭盒回来了。”看她一脸愉悦,八成是手气不错赢钱了,“采军呢?”
我揉揉惺忪的双眼,“采军姐出去约会了。
母亲拿采军堂姐当女儿般的疼爱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采军堂姐的嘴总是甜如蜜糖,让母亲受用不少。
“你呀用功点,明年拼了命考个大学。听张太太说她那个儿子,就是小聪啊!你还记不记得?他今年跟你一样高中毕了业,没打算升学,所以就找了份工作做,哎哟!你知不知道,每个月薪水才一万五啊!低得可怜。她边陪着我吃晚饭边说,不过也只限她心情好赢钱的时候,“才做了两个月小聪就受不了了,上个星期便跟他妈妈说他要再升学,再考二专。现在社会竞争得很厉害,低学历呀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到时候想养活自已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不以为然,因为家里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那可不见得,大哥还不是国立大学毕业,可是也没有混得很好啊!他还不是成天换公司,一事无成。如果大学毕业都能有金饭碗的话,大哥就不会这样了。”其实,高学历也好,低学历也好:有实力也行,没实力也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投对胎,找个有钱的爹娘。
像采军堂姐,成天什么事也不必做,就有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工作!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个属于平常百姓的专有名词,可是呢,我们却偏偏得当成恪守必遵的信条,这不是个笑话是什么?
只要一提起大哥,母亲的眼底就会出现一抹落寞和惆怅。
大哥是母亲心中的痛。
大哥的求学过程极为顺利,高中联考一举成功的考上建国中学;大学联考则稳当无误的进入政治大学,那阵子,母亲在亲友、街坊邻居之间,威风、光耀了好一段时间。
也就是因为在这种优越的环境下成长,所以造就了大哥的狂妄自大、眼高于顶。
而偏偏现实残酷的社会是不吃他这一套的。
大哥空有满腔满度的理想壮志,可惜没有付诸实行便道上司封杀、反对,郁不得志的他便索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惯性换工作。
母亲从想大哥便悲从中来,失去了原来奇佳的胃口“唉!”这都要怪你父亲不好,年轻时没能多挣点钱压底,害得你大哥得四处看人脸色。,”她爱子心切的失去了客观的理性。
母亲是指大哥去年想创业,回家筹钱的事情,其实这又怎能怪父亲呢?大哥野心勃勃的说想跟朋友合伙搞度假村的生意,要老爸拿个一、两千万借他,父亲当然拒绝,说自己没有这么多钱,大哥可就不高兴了,想要父亲变卖家产来协助他。
去年大姐还未嫁,为了这件事情她和大哥起争执吵架,大姐说大哥凭什么?大哥说就凭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反正父亲死后,所有的财产也归他所有。
大姐嗤之以鼻,叫大哥别一厢情愿。大姐说家产是大家共有的,每个兄弟姐妹都分得到,这是有法律保障的。她还骂大哥自私的可怕,根本不管家人的死活。吵到后来,他们干脆叫父亲先分好财产免得以后会有层出不穷的争执发生,他们谁也不愿意吃亏。
父亲被他们的财迷心窍给气得瞠目横眉,并且使出撒手锏,教他们两人别痴心妄想可以分得财产,因为他会在死之前将财产全转移到我名下,一毛也不给他们。从此以后,大哥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决裂。“唉!也不知道你大哥他今年会不会回来过年。”母亲愁眉苦险的说,“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不回来那过年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哺哺的说。重男轻女的观念,使母亲对大哥有着更深的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