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正,这点沧海你做的很好,为人朴实,飞鸿上下均与你交好。但,做人也要邪,这个邪并非是对他人,而是对自己要邪,你也可以认为是自私。”飞鸿掌门语重心长道。
穆苍海跪在地上直摇头,说道:“弟子不懂自私。”
“这就是了,整个飞鸿都认为是你出卖了鸿夜,因为你太正。”飞鸿掌门冷笑一声,不容他辩解,又继续说道:“这个‘邪’字,是我送予你的,能否理解就看你了。至于鸿夜的事,改变不了了,因为这样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说罢,飞鸿掌门自空中写下一个“邪”字,每写一笔便是一道气痕,气痕浓郁而不散,好似刻在这空气之中一般。
当他写完之后,那“邪”字缓缓的朝穆苍海飘去,漂浮于他眼前时停了下来。穆苍海面色十分凝重,还当是掌门对他的训斥,可就在此时,那个“邪”倏然一闪,“唰”的一下钻进了他的右眼之中。
穆苍海吓了一大跳,可似乎这一切又只是幻象,他揉了揉眼睛发觉并无奇异之处,便朝掌门叩首一拜,言道:“那请让弟子与鸿夜师弟一同受罚。”
“准。”
“准!”白毛狻猊稳稳的自空中落下,正落在山门之外,与那山门正相对应,车上的二人正好只迈一步,便能踏进山门之中,不禁引来疯姑子的一阵拍手叫好。
东方辞轻轻的一刮她的小鼻子,笑道:“没见过世面。”
疯姑子笑着缩了缩脖子,又将目光扫向头顶的山门,山门之上,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好似是稚童随手所写一般,其中还有一处颇为怪异。
“不炅寺?”疯姑子将三个字念叨了一遍,笑赞一声:“真是大智慧,我一点也看不懂,哈哈。”
东方辞的老脸“腾”的红了起来,忙解释道:“不灵寺,当时写错了……”
正说着,山门“咯吱”一声被人拉开,自九层台阶之上,走下了一位莲花红袍小和尚。
和尚刚一开口:“东方辞,你又在讲本座的坏话……”便一失足滑了几层台阶,而这一切,只因疯姑子的一句话。
疯姑子偷偷的对着东方辞说道:“好花哨的小娃娃呀,只是这么小便谢顶了!”
东方辞听闻先是一错愕,后一声惊吼响彻了山林,惹的飞鸟齐徙,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捧腹狂笑不止。
小和尚连忙站稳了身形,小短腿快步疾走下了台阶,一把将东方辞推了个大跟头,又指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疯姑子,气道:“什么谢顶,本座是和尚!和尚!你懂吗?”
疯姑子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从未听过和尚这个词。
小和尚气得直跺脚,偷偷的咒骂了一句,又连忙小声的道了几句“罪过”。
“况且,这不是花哨,这是他妈……罪过罪过……这是莲花祖衣!祖衣!大德比丘僧才能够穿的莲花祖衣!”小和尚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可显然疯姑子不在意这些,当她的小手摸在小和尚的光头上时,一股暖意自他的头顶传来,令小和尚突然怔住了。
“好可爱的小娃娃呀。”疯姑子透过乱发,对着他天真的一笑。
一瞬,小和尚发愣的双眼一缩,猛然回过神来,那张无害的小脸上,骤生起了狰狞之相,指着疯姑子对东方辞道:“东方辞,本座生气了!本座真的生气了!”
东方辞见他果真发火,这才强忍住笑意,一指那小和尚,不怒自威道:“你生气又能怎样?这是我的抱剑侍女,当徒弟养的。”
“妈呀!你徒弟?”小和尚一字一顿,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更是可爱至极,惹的疯姑子咯咯直笑。
“不许笑!不许笑!”小和尚说了两句,见那疯姑子不听,气的不禁一抬手,只见他的袖袍随之而动,半臂隐现佛陀残影,手动而影动,影动而金光大作,一只金色大手探了出去,正抓在山头之上,压的远处树林一片狼藉。
疯姑子吓的一咋舌,这次是真的不敢在言语了,正当她害怕之时,东方辞横跨一步挡在了疯姑子的面前,对着小和尚不满道:“你是恶鬼吗?动不动便要喊打喊杀的,你当我东方辞是摆设不成?”
“弥弥陀,本座确实是这样想的。”小和尚冷笑几声,一脸不屑的望着他。
东方辞许是习惯了他这样讲话,难得收回了气势,软了下来说道:“不与你这怪物一般见识,来。”
东方辞朝疯姑子一招手,又点指小和尚说道:“你莫要被他的样子所骗,这家伙比我还要大上百岁,只是不知练了什么邪功,将自己练成了这童身。”
“百……百岁?”疯姑子大吃一惊,也难怪,这小和尚看起来不过七岁龄童,哪曾想到,居然比东方辞还要大上百岁。
东方辞又继续说道:“他呀,是个和尚,这和尚在这世间少有,即便有也被沦为邪魔外道,所以你不知道倒也不怪,想那莲花禅宗便是如此,以后我再说于你听。”
小和尚知他是在解释,便哼了一声,算是不再追究,转而走向了那白毛狻猊,他摸着狻猊的白毛,问了一句:“小白,在外面时,这家伙可有欺负你?”
狻猊先是怯生生的瞥了一眼东方辞,后有奋力的摇了摇头,但眼神中却满是委屈。
小和尚见状一跺脚,反手一指东方辞,怒道:“好呀,你敢欺负我的小白!”
“什么话,哪里有欺负,小白,我可有欺负你?逼你吃人?”东方辞冷笑一声,将这赤裸裸的要挟夹进话中,正是要说给狻猊听。
狻猊听后身子一激灵,整个身子都摇晃了起来,好似在说:“主人,别问了,真没欺负我。”
小和尚狐疑的看着东方辞和小白,莫名的嘀咕了一句:“鬼才信你们俩……”
“哈哈……对了!”东方辞突然想起了车舆中的石蛋,又招手唤小和尚过来,说道:“你见多识广,我这正巧寻了个怪东西,要不你来给看看?”
“什么东西?拿来,本座给你掌掌眼。”小和尚也许就爱听人夸赞,东方辞这么一说,小和尚别提有多舒坦了,脸上的得意之色显而易见。
“呵呵。”东方辞干笑两声,将拿石蛋抱了出来。
小和尚先是一愣,接着卷起肥大的袍袖,俯下身子摸了摸那石蛋,石蛋经他一摸,忽的闪过一道灵光,看的东方辞眼前一亮。
小和尚摩挲一阵,倏然运转周身灵气,顿时一股磅礴之力自他脚下凝结,只瞧四周的树木瑟瑟摇摆,好似有无穷的神力在左右着自然。
隔了一会,小和尚长长的出了口气,收回双掌对东方辞摇着头,略带迟疑道:“这东西……是个宝贝。”
东方辞闻言呸了一声,又听小和尚砸吧砸吧嘴,说道:“可是个什么本座不知,但它应该是个蛋。”
“嗯?和她说的一样。”东方辞回头望了一眼疯姑子,疯姑子羞涩的一笑,指着石蛋说道:“这里面是一只有着四条腿的小兽。”
小和尚闻听猛的朝她看去,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疯姑子笑道:“这一路走来,我抱着它,它靠着我,我感觉的到。”
小和尚此时心中震惊不已,自己如此耗费心神,竟然比不上眼前的这个乞丐丫头,莫非这丫头有什么秘密不成?
疯姑子被小和尚一直盯着,颇觉不自在,对他干笑了两声,忽然说道:“我知道了,先生说的朋友,就是这位……这位和尚吧?”
东方辞玉面一红,连忙否认道:“瞎说,什么朋友,我哪里有什么朋友。”
小和尚咧嘴一笑,笑的颇为有深意。
疯姑子连忙取下了剑尾上挂着的酱肉,将酱肉递给了小和尚,笑道:“先生买给你的,省着点吃。”
“……”小和尚接过那自己拳头大小的油纸包,又在东方辞面前晃了晃,问道:“拿错了吧?”
东方辞连连摆手道:“与我无关。”
疯姑子抱着长剑朝他走去,在小和尚的肩头拍了拍,笑道:“尝个鲜就得了。”说完,疯姑子走到一边,去欣赏起四下的风景。
“……”
小和尚提着油纸包忽的一笑,笑声清脆,真如顽童一般,待笑声结束之后,他问东方辞道:“你哪里寻来的这宝贝?”
“栖凤楼的藏宝阁。”
“弥弥陀,本座问的是这丫头。”
东方辞笑道:“还是栖凤楼的藏宝阁……”
“呃?有趣,有趣。”小和尚笑着将油纸包打开,打开一层,发觉还有一层,再打开一层,还有一层,连着打开了三层,不禁瞪了一眼东方辞。
东方辞没看到他这眼神,而是突然正色道:“那物件我拿到了。”
“哪个物件?”小和尚继续拆着油纸包,越拆越气,因为越拆越小。
“哪个物件我都拿到了,比如说这个。”东方辞邪魅的一笑,自怀中取出了那华丽的锦盒,若小和尚头顶有发,想必此时一定会炸开的。
小和尚惊道:“弥弥陀的,好浑厚的佛力!快快打开给我看!”小和尚激动的忘记了称“本座”,可见这宝贝的吸引力之大。
东方辞却是卖了个关子,将锦盒收回到怀中,贼笑道:“好戏要留在后头,先给你我寻来的巫神……”
“嗯?”东方辞一掀开车帘子,却是皱起了眉头,不禁疑惑道:“我的巫神骨呢?”
谁都没有注意,当“骨”字落下之时,一旁的石蛋微微的晃动了两下。
而此时,小和尚的油纸包终于拆完,看着面前的两片残肉,狠狠的剜了一眼东方辞,同时运足了周身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