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剑韬拼命打马跑出十四五里后,向导便说廊坊大坝到了。周剑韬让士兵举起火把,自己凝神看去,只见前面确有一大大的高坝,问道:“这大坝里面能容纳三万人?”向导道:“是的,坝的后面是一块开阔地,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只要我们进了大坝,就安全了。”周剑韬点头道好,可是想到在开平吃的亏后,以防万一,便叫了几名士兵先上去打探一番。士兵由于胆小,拿着火把上去稍微看了一下,不见有人,就喊道:“统帅,上面安全。”
周剑韬稍微安心,不过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是让士兵先上,大约上去了五千士兵后,他放宽了心,微微一笑,正待打马上坝,却见周剑狼狈的跑来,他关心道:“剑儿,受伤了?”周剑喘息道:“那倒没有,杜晓菲率领好几万人马攻我们的后方,现在只怕早已攻破。”周剑韬道:“你安全回来了就好,我们暂且先在这廊坊大坝之上避避风头再说,我们一起上去。”周剑道好,随周剑韬一起进了大坝之中。
大坝之中火光通明,周剑左右打量一番,说:“三面环山,一面是这大坝,果然是避难的好地方,除非朱棣的士兵能飞,否则休想上来。”
周剑韬哈哈笑说:“不错,朱棣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我们会在廊坊大坝之中保得性命,依我看,这里住十万士兵也是绰绰有余。”周剑点点头。
不一会儿,士兵们全部上来,周剑韬让人稍微估算一下,大约还有四万五千人马,他甚是满意,说:“我们在此休息一夜后,四万五千人马直接攻进北平城,拿下朱棣人头指日可待。”周剑也甚是欢喜。
叔侄俩还在坝中谈天说地,高兴之时,忽闻下面朱棣笑说:“周公公,只怕你高兴的太早了,有我在下面守着,你要老死廊坊大坝之中了。”
周剑韬惊道:“朱棣在下面?他早就料到我们会进大坝?”周剑跳上大坝,只见下面人马无数,杜晓菲也在朱棣身边。周剑韬上坝来一看,暗自吃惊。
周剑道:“燕王,我们从上向下攻,势如破竹,只怕你是守不住呀。”周剑韬闻言心中一宽。朱棣笑说:“你说的在理,要不你们攻下来试试看?”
周剑笑说:“我们晚上要睡觉了,你们要不攻上来试试?”朱棣笑说:“我们在下面断了你们的水粮,看你们能坚持多长时间。”周剑笑说:“燕王想得好,可惜我们明天就会直接冲下去,踏过你们的尸体。”
朱棣哈哈大笑说:“好,我就等着你们明天下来。”叔侄俩韬跳下大坝,周剑韬道:“我们带上来的粮草的确不多,怎么办?”
周剑笑说:“叔叔莫急,明天早晨我们饱餐一顿,告诉士兵这是最后的粮草,士兵们没了退路,自然会拼死杀敌。”
周剑韬忽喜忽忧,总有不祥的预感。坝下士兵大吵大闹,坝上士兵也不敢睡觉,干熬着。天亮时分,周剑醒来,上坝一看,只见朱、杜、胡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凌凌,身后的士兵排向远处,直到看不清。有士兵小声议论:“你们有没有听说战国时期的赵括?他不懂兵法,屯兵山上,最终落得身首异处,赵国四十万大军全被活埋。”
“就是呀,我们现在不是也在高处吗?怎么办?”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听的众人个个心中发凉,没了战斗意志。
周剑韬起来,士兵们见到他,都不再言语。周剑韬道:“早晨都多吃一些,我们一鼓作气,攻下坝去。”士兵们低着头,周剑韬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开。
太阳升起之后,士兵们已吃过早饭。周剑韬站在坝中喝道:“现在就攻下坝去,杀了朱棣。”却没有士兵动弹,周剑心知士兵习惯了跟在将领后面冲杀,于是骑马当先冲下坝去,士兵这才拿着兵器,依次走出坝门,冲将下去。
大约有一千士兵冲下大坝之时,朱棣这才一夹马腹,大喊道:“冲呀。”士兵们跟着冲过来,杜晓菲还是与周剑交手。坝上下来要经过坝门,坝门较窄,一次最多能通过五人,下来的人走不几步,便被朱棣守候在下面的士兵杀死。
周剑韬在坝上见景,大声叫喝,要士兵快快向下冲,可是冲下来的越多,死的越多,死的越多,上面的士兵就越胆寒,也就产生了畏惧之心,下坝就迟缓一些,从早晨到中午,坝上的士兵还是没有冲下坝去。杜晓菲与周剑战到最后都有筋疲力尽之感,周剑暗自担心,毕竟坝下面全是朱棣的士兵,自己再不撤退,力竭之时必为朱棣所擒。周剑韬也担心周剑被擒,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退军。
朱棣看着坝上的周剑韬,笑问道:“周公公,怎么样?你若是现在投降,我兴许还能饶过你叔侄俩。”周剑韬见周剑已经安全上来,不回答朱棣的话,跳到坝中,关心道:“侄儿,受伤没有?”周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有些累。”周剑韬安心道:“这就好,别急,定会有办法冲下去的。”周剑环顾四周,说:“难道这三座大山都不能通行?我们爬过一座山,不就出了他们的包围吗?”
周剑韬叹气道:“山上树木丛生,怪石嶙峋,怕是不好走。”
周剑气愤道:“这一块地方是干什么的?好像专门是为了困我们而修建的。”周剑韬闻言怒道:“向导,向导呢?你过来。”
向导早就吓得躲得远了,周剑韬喊了几声,不见向导,火冒三丈,命人快快找来向导。须臾,向导被两名士兵拽了过来。周剑韬一脚踹过去,正中向导前胸,他怒道:“你说说,这大坝是干什么用的?你是不是朱棣派来的奸细,故意骗我们进了大坝?”向导怯怯道:“大人饶命,这廊坊大坝是三十年前北平百姓建造的,那时候王爷还没有到北平,蒙古人经常前来骚扰,我们建造这大坝就是为了躲避蒙古人。”
周剑韬怒道:“你胡扯,躲避蒙古人?他们要是像朱棣这般围住你们,你们岂不是要饿死?”向导道:“我们提前准备好了粮食,再说蒙古人每次来只是为了抢劫粮食、畜类、奴隶,我们躲起来,不反抗,他们也就不在乎了。”
周剑韬恨恨道:“他妈、的,这简直是两码事,你让我们躲进来,现在怎么办?朱棣就守候在外面,我们冲不下去,又没有粮食,岂不是要饿死?”向导跪着乞求道:“大人明鉴,其实这山是可以走的,只是需要砍修一番。”
周剑韬怒道:“好,你去砍,你去!”向导吓的连滚带爬,向山脚跑去。周剑道:“叔叔,说不得砍树修路还真是唯一的途径。”
周剑韬看看茫茫大山,没了底气,说:“如此大山,何年何月才能把路修通?”周剑心想也是,忽然想出一个主意,喜道:“叔叔,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周剑韬喜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周剑笑说:“我们现在找士兵砍树,就是要让朱棣他们看到,如此连续两天,待朱棣以为我们确实要砍树修路而放松警惕之时,趁着夜晚,我带几百精兵乘他们不备冲将下去,突围求救。”
周剑韬笑说:“这主意不错,不过你可知到哪里求救?”
周剑笑说:“我们来的时候,经过郑州,郑州的守城大将郑阿桑可是曾经吐露过他手下有不少士兵,我拿着圣旨去找他帮忙,他若是不从,杀了他,取而代之。”周剑韬笑说:“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下杀手。”周剑点点头。
下午时分,朱棣他们故意大张旗鼓的造饭,饭香传到廊坊大坝,周剑韬及士兵俱是饥肠辘辘,闻得饭香,唾液直流,有的士兵爬到大坝之上观望,周剑韬怒喝他们下来,不要受饭香的诱惑。砍树修路的士兵两个时辰下来,才修了三四丈远。黄昏时分,朱棣他们在坝下隐隐看到三五个士兵在山上砍树,不过也都未在意。
第二日,周剑为了营造气氛,一大早就让士兵砍树修路。杜晓菲远远见到,心想周剑韬还真是有恒心,这么大的山,要想修出一条路来,还真是不易。
朱棣起的也很早,看见山上的士兵,取笑说:“亏周剑韬能想到这样的主意,等到他们把路修好,只怕有一半的士兵也要累死了。”
胡夫启缓缓走来,笑说:“只怕累死的不止一半,我们时不时的再去骚扰一番,只怕还要吓死一些,哈哈……有周剑韬苦头吃了。”杜晓菲笑说:“是呀,说不定还要饿死一半,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自己见阎王去了。”三人远远看着,哈哈大笑。
一天匆匆而过,坝上的士兵早已饿得没了精气神,夜幕刚刚降临,就熄灯睡下。朱棣看着一团漆黑的廊坊大坝,笑说:“他们定是饿得罩不住了,只好早些休息,我们传令下去,抽一千士兵出来巡夜,其他的人休息。”杜晓菲道:“一千人守夜是不是少了一些?说不定他们晚上会奇袭下来,我看还是有三千士兵巡夜好了。”
胡夫启笑说:“杜兄,你过滤了,他们紧闭坝门是怕我们冲进去,一千人巡夜绰绰有余。”朱棣也道:“是呀,周剑韬叔侄俩不喑兵法,难道还能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胡夫启哈哈一笑,杜晓菲心想也是,周剑韬不会用兵,周剑只是功夫可以,其他的可就不敢苟同了,道:“也好,我去吩咐一千精兵巡夜。”朱棣微微一笑。
午夜时分,月亮已经缓缓下落,只见廊坊大坝之上有黑影窜下来,犹如猿猴一般,甚是敏健。黑影下了大坝,沿着山脚快速移动,一转眼便到了朱棣他们的兵营前面,最前面的黑影挥挥手,后面的黑影一个个相续跳过围栏。
众人进入兵营之后,更是小心翼翼。走不几步,忽见有一士兵在方便,朦胧见到黑衣人,顿时一惊,还未喊出,最前面的黑衣人一拳击出,士兵闷哼一声,倒地不起。不多时,黑衣人已在朱棣军营悄悄前行了十数丈。
忽闻一声叫喝:“你们是什么人?”最前面的黑衣人一惊,抬眼看去,前面一丈远处站着两人,细细瞧去,是士兵打扮,黑衣人心中一惊,不答话,冷不丁的挥出一掌,两士兵惨叫一声,飞出两丈之外,死于非命。黑衣人统统舒缓一口气,可未走五步,竟有上百名士兵出现在眼前,黑衣人一见不好,最前面的黑衣人喝道:“杀了他们。”黑衣人道声是,有一半的人冲将过去,其他的人则还是跟着前面的黑衣人继续沿着山脚前进。
士兵与黑衣人战在一起,兵器相较之声惊醒了睡觉的士兵。不一会儿,朱棣的军营热闹了起来,士兵们叫嚷有人闯营。就在此时,廊坊大坝之上火光应天,周剑韬率众叫喝着冲了下来。朱棣一见周剑韬他们冲下坝来,怒道:“他们这是找死。”杜晓菲当先骑马冲过去,周剑韬之部很快被打退了。
朱棣哈哈一笑,说:“他们这简直是闹着玩,想不到周剑韬竟是这么幼稚之人。”胡夫启点点头,问身边的一士兵道:“刚刚怎回事?好像军营这边先闹起来的。”
这士兵道:“是的,有黑衣人冲进了军营,我们刚刚发现,坝上的士兵也就冲了下来,我们为了阻止坝上的士兵,闯进军营的黑衣人大部分都被放走了。”朱棣惊道:“什么?有黑衣人冲进了军营?你们怎么不报告?”这士兵一愣,说:“那些黑衣人像是小偷,只是沿着山脚行走,很龌龊的样子,因此马百夫长说不用报告。”
朱棣怒道:“这个马孙林真是混账,这么大的事竟不报告,军营之中怎么会来小偷?你传我的命令,要马孙林率五百士兵追赶刚刚的黑衣人,一定要一个不留的杀光。”杜晓菲道:“王爷,还是我去吧。”朱棣摇摇手,说:“马孙林要是拿不下那一群黑衣人,军法处置,你去给他这样说,快去传令。”这士兵道声是,大步跑开。
胡夫启叹道:“想不到他叔侄俩如此狡猾,他们定是到郑州请救兵去了,我看马孙林不一定能截下那些黑衣人。”朱棣叹息一声,说:“要不胡先生你也去郑州一趟,一定要先黑衣人到达,要郑州的守将郑阿桑不要出兵。”
胡夫启惨笑说:“不是在下不想跑这一趟,只是郑阿桑那人迂腐刚正,只怕不好说话。”朱棣点点头,说:“我又何尝不知,眼下之计,只希望马孙林能截住黑衣人。”
杜晓菲道:“我想周剑定在那群黑衣人之中,马孙林不是他的对手,我看还是我去一趟好了。”朱棣道:“也好,不过要是追不上就算了,千万不可孤身犯险。”杜晓菲心下感动,道声是,策马飞奔而去。
杜晓菲打马飞奔,一路下来,看到不少士兵及黑衣人的尸体,心中焦急,拼命的打马,十几里后,马儿的臀部已是血迹斑斑,可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天亮时分,还未见到黑衣人。太阳逐渐升起,杜晓菲已是汗流浃背,马鞭不停,马儿也是呼呼出着粗气。中午时分,马儿栽倒在地,活活累死,杜晓菲暗骂一声,愣在当地。正在无奈间,忽闻一声甜甜的声音:“你这人不知爱惜自家马儿,现在可好,只怕要自讨苦吃了。”
杜晓菲心道:“你说的轻巧,可知我有大事?”道:“姑娘何不现身?躲在树上小心有蛇。”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躲在树上乘凉的说话女子尖叫一声,跳了下来,站在他的身边,要不是他身体后撤及时,差点抱住了这女子。杜晓菲见到眼前的女子,情不自禁的微喘气息,心神荡漾,又后退一步,说:“在下只是玩笑,姑娘何必惊恐?”那女子一脸怒意,娇稚的脸上怒意也是笑意。
杜晓菲见这女子不说话,抱拳道:“在下杜晓菲,刚刚言语鲁莽,望姑娘不要介怀。”那女子一撅嘴,说:“谁生气?我又不怕蛇,我是在树上坐久了,想下来活动筋骨。”
杜晓菲无语了,抱拳笑说:“是,姑娘若是无事,在下就告辞。”这女子伸开双臂阻拦,说:“你这人,干嘛这么急?你的两条腿怎么比得上四条腿?”杜晓菲无奈道:“马儿已死,只好找一个客栈买马,现在就靠两条腿好了。”
这女子笑说:“哎呀,幸好本姑娘早有准备,你跟我来。”杜晓菲将信将疑,跟着这女子走出一丈远,转了一个弯,果见两匹马在转弯处悠闲的吃草。他笑说:“哪里来的马?”这女子忽地冷冷道:“有些人……哎,也不问问人家叫什么,就想要别人的东西,哎……”杜晓菲呵呵一笑,说:“是,真是不好意思,敢问姑娘是?”
这女子笑说:“我叫朱静宁。”杜晓菲赞道:“好名字,我今天借姑娘一匹马,若是姑娘不介意,这一锭银子就请你收下吧。”说着拿出一锭银子。
朱静宁接过银子,笑说:“这一锭银子我拿着,不过我正好也要去你去的地方,我看我俩还是一起好了。”杜晓菲满腹狐疑,说:“姑娘知道我要到哪里去?”朱静宁嘿嘿笑说:“士兵追黑衣人而去,我想你也是追黑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