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长平走出门外,太子也起身道别。
“你在这儿等本宫一起回去。”皇后看着他说。
旁边的太后立马说:“不碍事的,孙儿先回去便是。”
太子听后,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皇后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不解的问太后。
“母后为何如此做,您应该知道煜儿急急忙忙出去是见谁。长平已经入了淮南王府,煜儿该与她保持距离,她们都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吃苦的还是他俩。”
太后脸上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慈爱笑容,冷笑一声。“哀家以为你很聪明呢。”
皇后很疑惑。
“现在长平是淮南王妃,而淮南王以后定会造反夺位,淮南王手持兵权,你让煜儿拿什么跟他争?太子之位吗?长平与煜儿从小一起长大,不管怎样都是对太子有情的,若以后真有变策,这长平也是一颗得力的棋子。”
皇后一听,慌了神。
“可是……可是母后您知道的,长平在淮南王府并不受宠,甚至连王妃地位都没有。”
“长平生性单纯善良,时间一久,或许这淮南王会生出些许情愫。”
皇后明白这天下的形势,淮南王不管是在军事还是朝廷上都势力浩大,当今皇上都不敢轻易招惹,煜儿以后拿什么与他争?她不抱希望煜儿当上皇帝,只要平平安安就好,怎的就偏偏长平就嫁给了淮南王,奈何这长平又是煜儿的心头肉。
“母后,这淮南王府有一位曲良娣,深得淮南王宠爱,这长平想得宠,怕是很难。”
太后抿了一杯茶,神色冷了下去。
“不就是一狐媚妖精,寻个机会做了便是。”
皇后一听,从容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长平与絮娘正准备穿过御花园出宫,哪知后面有人叫住了她。
“梧儿。”
一听便知是谁,欣喜地转过身。
“太子哥哥。”
楚君煜大步走上前,正准备伸手拥住面前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却被絮娘站出来拦住了。
絮娘低头行礼,委婉地说:“公主现在不止是长平公主,还是淮南府的王妃,太子殿下的皇婶。”
楚君煜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差点没站稳。
面前的女子,是自己皇婶……
看着她,眼里满是忧伤。
“絮娘,我想跟梧儿单独说一会儿话,就一小会儿,不会耽搁太久。”
絮娘有些为难。
长平看着太子难过,心中有些不舍。
“絮娘,你退下吧,不过跟太子哥哥说些话罢了。”
絮娘一听,才弯腰退下。
楚君煜大喜,上前一步抓住长平瘦弱的肩,激动地说:“梧儿,你还理我,真好。”
“长平虽已嫁人,可还是太子哥哥的妹妹呀。”长平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君煜看着,有些痴了。
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覆上她的脸,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记着,在淮南王府受了委屈一定要来找我,太子哥哥拼死也会护你平安。”
长平点点头,这句话,她那时候并不是很懂,只知道太子哥哥很护着她。
他真是她的好哥哥呀。
皇后站在阁楼上,看着下面说话的两人,叹了口气,旁边的贴身侍女为她披上披肩,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太子殿下只是还小。”
皇后摇摇头说:“本宫只怕日后这长平会要了煜儿的命啊。”
“那娘娘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派人……”
“不行!”皇后立马打断她的话。
“长平是煜儿的命,这样做便会毁了煜儿的。”
皇后看着远处,叹了口气。
长平出了皇宫,上马车撩开帘子,看见里面的人,惊呼了一声。
“公主怎么了?”絮娘猛地掀开帘子,看见楚少痕,微微一顿,放下帘子退了下去。
长平看着着朝服的王爷,全身紧绷,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本王已经等了你一个时辰,怎么?还不进来?”
长平吓的一颤,弯腰钻了进去,坐在他对面。
马车一摇一晃的行驶,长平手紧紧地抓着衣角,微微张嘴呼吸,不敢看对面的男人一眼。
“很怕本王?”楚少痕很清楚的发觉她听见自己声音后身体明显一抖。
长平连忙摇头,可那双渗满水雾的大眼睛出卖了她。
楚少痕皱紧眉头。
“跟太后商量了什么才会如此心虚的害怕本王?”
长平一听,脸色苍白,她虽不是很懂如今的朝势,可她却知道这位手握兵权的王爷与皇宫的人势不两立,而他是太后的心头大患。
他是怀疑自己嫁过去与太后勾结谋害他?
长平想到这儿,只感觉头皮发麻,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长平不过与母后聊了一些家常。”稳了稳心神回答。
楚少痕又看了一会儿她后才收回目光。
“既嫁给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不希望再听见你唤作那女人为母后。”
长平疑惑的看着他,可楚少痕早已收回目光看向了窗外。
既嫁给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
不知怎的,心里有着喜悦,可更多的是酸楚。
到了淮南王府,门外站着曲良娣在等候,看见马车停下,立马上前迎接。
看见长平一同下来,微微愣了一下。
“见过王妃娘娘。”
长平点点头,由絮娘掺着下了车。
曲良娣挽着王爷,笑吟吟地说:“王爷饿坏了吧?我炖了人参乌鸡汤给您暖身子。”
两人边说边往府内走。
曲良娣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对后面的长平说:“王妃娘娘的梧桐苑怕还未做饭,如果不嫌弃便到妾身的院内将就一下吧?”
长平看着他们如平常夫妻般恩爱,心中很是羡慕,如果自己去了,还真是打扰了一对璧人。
长平正准备拒绝。
“去吧。”
长平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前面高大的男人。
还不等开口,楚少痕就带着曲良娣进去了。
没办法,长平只能跟上去了。
曲湘儿抬头看了眼王爷的侧脸,皱了皱秀气的眉毛。
今早求着王爷等同王妃一起回来是否做错了呢?她是真的觉得这长平公主可怜。可因为她可怜而把王爷的爱分走,她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三人围在餐桌旁吃饭,絮娘站在长平的身后伺候着。
曲良娣给王爷盛了一碗汤,又拿过长平的碗给她盛了一碗。
“姐姐尝尝如何。”
长平喝了一口,点点头说:“真是不错,很鲜美。”
真的很好喝,将一碗喝到见了底。
在楚少痕面前有一盘糖醋酥肉,长平自小爱吃这个,忍不住伸手去夹。
衣袖往上移,露出了一截手腕,以及一点醒目的红。
“公主。”絮娘连忙上前给她拉了拉衣袖,长平反应过来,立马缩回手,红着脸咬着筷子头。
忽的碗里出现了一块糖醋酥肉,长平抬起头,见楚少痕伸过来的手正放回去,筷尖还有残留的汤汁。
曲良娣自然是看见了长平手腕上的守宫砂,没想到他们真的没有圆房。
“来人,将糖醋酥肉放在姐姐跟前。”曲良娣心情极好的说。
吃完饭后,长平和絮娘边散食边回去。
“曲良娣的厨艺真是好,怪不得王爷会喜欢。”忍不住说。
“不过是乡下丫头而已。”
长平一听,不悦的撇嘴。“絮娘,我觉得曲良娣人挺好的。”
“是是是,可王妃也不可与她走的太近。”絮娘拿她没办法。
长平懂她说的意思,絮娘已经跟她讲了许多在深墙大院里的心计与危险。
晚上,长平,坤和簌簌三人躺在屋顶,看月亮数星星。
“阿娘以前说过,当晚上有很多星星时,第二天天气会很好。”长平双手枕在脑后,一双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簌簌起身,好奇的对坤说:“坤,西凉的星星是不是比这儿还要多,还要亮?”
听她这么一说,长平也好奇的看向他。
坤调整了一下舒适的躺姿,悠悠地说:“当然,西凉的晚上很美,夏天的时候漫天的萤火虫,还有知了与青蛙,它们很吵,但那是夏天夜晚必不可少的,现在想一下,那可真是优美的旋律。我在西凉的时候,最喜欢晚上和朋友出去打猎,很刺激,骑着马在黑夜里奔跑,月亮给我们照亮了回家的路。”
坤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西凉不像顺虞这么多规矩,在那里,女子也能骑马在草原上奔跑,也能带兵打仗,当年耳玛公主便是草原最勇敢的女子。”
听到耳玛公主,长平心里一跳,耳玛便是阿娘,后来嫁入顺虞和亲,因顺虞没有适婚的皇子,所以下嫁镇国大将军。
在草原上的耳玛公主,一定很肆意潇洒,一定很快乐吧。
看见公主神色微变,坤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坤,如果有机会,你带我去西凉看看吧。”
坤点点头,温柔地笑着。
“如果有机会,坤一定带公主去西凉看看。”
他的小公主,如果生在西凉一定很快乐很快乐,可是却被困在了这不见天日的深宅大院中。
他的小公主眼里有星星,不应该被这些尔虐我诈的世俗所污染。
扭头,簌簌那丫头已经睡着了,睡姿不雅,嘴角流出亮晶晶的梦涎。
长平也困意来袭,靠着缓缓睡去。
坤望着天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永远都记得耳玛公主走之前对他说的话。
“护梧儿一生安乐,若有机会,定带她回西凉寻她阿翁。”
可是,长平公主就如那金丝雀,从前被困在皇宫,现在被困在淮南王府,可能一生都出不去。
早朝上。
今日淮南王爷居然主动上朝,倒是一件奇事。
淮南王上朝无需站立,只要坐在群官的最前面,没办法,他手持兵权,连皇上都无可奈何。他们兄弟相争,满朝皆知的事,最近两年淮南王更是把关系搞得越来越僵,恐怕天下大乱,江山易主的日子不远了。
百官大多倒戈,要知道淮南王手握兵权,足智多谋,若要争这皇位,那胜率将会很大。
近月兖州一带山匪作乱,这群山匪占据兖州山,自立为王,雇佣私兵,无恶不作,竟向朝廷示威。
“各位爱卿不知有何好的人选带兵剿灭兖州山匪以及捉拿山匪老大陶御呢?”
楚少痕一身玄色朝服,动作优雅的起身。
“本王自愿请旨前往兖州山。”
“父皇,儿臣也自愿请旨前往兖州山。”
楚少痕转过身,眯着眼睛瞧着这位身形单薄的太子殿下。
“这兖州山地势陡峭,天气恶劣,侄儿从未带过兵,怕是吃不了这个苦头。”
“父皇,就是因为儿臣从未带过兵,所以想借此锻炼。”楚君煜看着坐在高位的父亲,眼神坚定。
“众爱卿有何意见?”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举荐太子得罪了淮南王,举荐淮南王便是得罪了皇上。
最终,丞相站了出来。
“倒不如淮南王为将军,太子殿下为副将,两人一同前往兖州山,这样不仅锻炼了太子,淮南王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又可保护太子。”
皇上点了点头。
“淮南王觉得如何。”
“但凭皇上决断。”
锦屏宫内,茶具被摔出,砸成了碎片,宫人从未见过发如此大火气的皇后娘娘,所有人战战兢兢的跪着。
下了朝后的楚君煜急急忙忙来到锦屏宫,越过碎了一地的瓷具。
“为什么要请旨去兖州?”
君煜跪着,挺直了背脊。
“儿臣只是想证明自己。”
皇后上前,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瞬间,白净的脸蛋清楚的印出手指印。
从小到大,皇后第一次打自己的儿子。
“证明?你究竟是要证明自己,还是要跟淮南王争?”
君煜闭嘴没有说话。
皇后深吸一口气,险些要晕倒。
大宫女上前掺住她,才稳住了身体。
“你去,你去跟皇上说,说你不要去兖州了。”
“为什么?”君煜着急地说,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为什么要放弃,身为太子,这么多年来有名无实,没有半分权利,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保护不好。
楚君煜站起身,倔强地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我要证明自己,而不是一些虚名。”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回来!”皇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南相子跟在楚少痕身边,打开了折扇。
“王爷前往兖州山是想收服韬欲为己用,可这太子殿下跟着怕是不好行动。”
“楚君煜是长大了。”
对于他的答非所问,南相子很是无奈。
“王爷可得提放着。”
楚少痕笑了。
“他老子我都没放在眼里。”
南相子瞧着他,摸了摸鼻子。
“簌簌,你接好了。”
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两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长平爬在树上,伸着手去摘枇杷,簌簌在树下一脸担心。
“公主,您下来吧,一会儿让坤来给您摘。”
长平努力伸长了手,就快要够到最大的一颗了。
“我可以的……”说着枇杷就摘到了手里,迫不及待的在衣裙上擦了一下,剥开皮,咬了一口,汁水立马在嘴内蔓延开,清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甜进了心坎里。
“公主,枇杷甜不甜?”簌簌连忙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长平不停的点头。“特别甜,一会儿你可以多吃点。”
簌簌开心的都要蹦跶起来了。
“公主您可要小心点。”
长平应着,又伸直了手臂去摘。
“臣南相子见过王妃娘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长平心里一紧,猛地回头,看见不远处一身玄色长袍的楚少痕以及他身边的白衣男子。
因失了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去。
“公主!”簌簌吓得花容失色。
黑色身影一闪,楚少痕轻功踏过池塘,飞身上前一把搂过往下坠的长平。
落地后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开。
长平重心不稳摔坐在地上。
“公主,您没事吧?”簌簌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没事。”长平起来后连忙行礼。
“见过王爷。”
楚少痕双手背在身后,一双漆黑的眸子清冷地看着她。盯的她心里有些发慌。
长平垂下眸,不敢直视他。
南相子小跑着过来,一脸笑意地说:“王妃若想吃枇杷,何不命下人去买,自己上树摘实在是太危险了。”
长平看向他,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可脸上挂着的笑总看着含有别的意思。
点了点头。
“走吧。”楚少痕说完就离开,南相子朝长平行了礼后跟了上去。
“簌簌,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们走后,长平疑惑的问。
簌簌:“只知道他叫南相子,而且在府内的地位不低于王爷。”
长平略微有些惊讶。
地位不低于王爷?那他究竟是谁?
南相子几步追上楚少痕。
“这王妃娘娘甚是有趣。”
“有趣?”楚少痕皱紧眉头,他可不觉得,明明就是无趣的很。
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撇了他一眼。
“如此佳人,跟着你甚是可惜了。”
楚少痕瞪了他一眼。“你若是喜欢,可以送给你。”说完加快了脚步。
南相子一听,又连忙跟上去。
“王爷可要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