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自古英雄出少年,公子天赋异禀、手法得当,令人佩服。”
李厚霖轻轻拍了拍沈万秋的肩膀,由衷地赞叹。又快步向前,将爱女放平,头垫蚕龙丝枕,身盖绣花棉被,吩咐丫鬟好生照顾。
“请公子到客堂歇息。”
李厚霖领着回到客堂,命人沏来好茶。
沈万秋端起品了一口,点点头说:“好茶,味道甘醇、鲜爽,饮后,还能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如果猜得不错,这应明前的西湖龙井。
“正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没想到公子竟也深谙茶道。”李厚霖不觉心头一惊,小小年纪,竟有此等见识,真是了不得。
“李老爷过奖了,家父以前也常饮此茶,所以我略知一二也就不足为怪。”
“听公子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
“是的,李老爷。我是北方人,和父亲来到贵宝地谋生不久。”
“公子楚楚不凡,想必也是生在富贵之家。令尊医术精湛,称得上是杏林高手,为何来到这种偏僻之地,岂不委屈了自己。”
“家父从小教导,救死扶伤,医者仁心。只要是治病救人,又何必在意是在哪里。”
本想打探一下对方的来历背景,不想被眼前的少年巧妙回避,于是便不再追问下去。
“公子,若不嫌弃,中午就在府上用膳吧。况且这整个大院,没人有能力这般为小女煎药喂服,所以还是要多多劳烦公子。”
“既然如此,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到午时,府上便早早备好了午饭。
饭桌上菜肴丰盛,色泽鲜美,算不上是满汉全席,也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沈万秋环视四周,这席上不过自己和李老爷两人。
无论无论李厚霖如何热情招待,都遮掩不住自己的心事重重。他如坐针毡、食不甘味,不停地往沈万秋的碗中夹菜,却又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这满桌的菜肴本想大吃一顿,见到这种场景,沈万秋也便无心再享用。
他草草吃了几口,擦了擦嘴巴说:
“李老爷,我吃好了,您慢用。”
“这就好了?公子不再多吃一些?”李厚霖突然提高了嗓音。
“不用了李老爷,早上吃得晚些,并不会很饿。如果没事,我这就为小姐热药去。”
李厚霖连忙起身:
“辛苦公子了,我陪你一同过去。”
来到院内,正遇见丫鬟端着燕窝往李云淋闺房走去。沈万秋叫住,问道:
“这是给小姐备的午餐?看着像是燕窝吧?”
“是的,公子,这是上好的金丝血燕窝。”
沈万秋心想,连汤药都喝不下,难道还能喝下这些?
于是便摇摇头说:
“现在小姐气咽声丝、虚弱不堪,这些恐怕是虚不受补。建议还是简单地煮些米粥,能吃下最好,吃不下就喂些糖水,一天可多喂食几次,可以饿着但尽量不要渴着。”
“老爷……”丫鬟望着李厚霖,不知所措。
“还不照公子说的去做!”李厚霖用手杖狠狠地在石板上敲了几下。这些天,他的脾气暴躁了很多,动不动就会大发雷霆,弄得院子里的下人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又惹怒了他。
来到柴房,沈万秋将早上煎好的药倒入干净的砂锅内,用文火煮沸后,再倒回碗中,动作熟练,却一丝不苟。
李厚霖站在一旁,细致地观察着每个过程,也许这样,他才能稍稍安下心来。
“药准备好了,李老爷,我这就给小姐端过去。”
来到闺房,李厚霖扶起爱女,仍旧百呼不应,见病情未有起色,他心生不安:
“公子,小女服了汤药,为何不见起色?”
“李老爷,这并不是神丹妙药,药效不会如此迅速,您不必过于着急,待小姐喝完这几副药来。”
沈万秋用早上的方法,将汤药给李云淋灌了下去。
“李老爷,喝完药让小姐多休息,我们还是出去吧,不要在此打扰了。”
李厚霖点头称是,命丫鬟一人留下照顾小姐,又将沈万秋请到书房。
“公子,这书房里宝贝,你可以随意挑选,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沈万秋有些受宠若惊,他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满屋子的宝贝的确不少,但能吸引他的却没有几件,和曾经的沈府相比,这些真的算不上什么。
“谢过李老爷一片好意,我对这些宝贝完全一窍不通、没有半点研究,放在我这里定是暴殄天物,体现不了它的珍贵,我想还是放在这里最为合适不过。”
“公子不必客气,令尊与你对小女恩德深厚,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李老爷言重了,家父教导:治病救人、救死扶伤,道义如此;若心怀诡异,贪财害命,便有违医道,更有违仁道。”
沈万秋这番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李厚霖打消了最后一点顾虑。有这般品德操守的人,相信不会是普通人,爱女可能真的有救了。
沈万秋如此坚定,李厚霖便不再相劝,于是索性聊起了家常。
不觉已到午后。
沈万秋将最后一碗汤药备好,又耐心地给李云淋一点点灌下。
最后便起身向李厚霖告辞。
李厚霖极力挽留:
“公子,最少也要把晚饭吃了再回。不然你叫我内心如何过意得去。”
沈万秋心想,午饭都没敢吃好,现在肚子已饿得慌,这晚饭我是无论如何都吃不得。
“感谢李老爷盛意,只是家父现已备好晚饭,来前也已交代回去用饭,所以实在不便在此逗留。况且,我也要回去将小姐的情况向家父禀报,以便更好地为小姐治疗。”
李厚霖没有办法,只好将沈万秋送至门外,目送他离开,直至背影渐渐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之中。
当天晚上,操劳了一天的李厚霖正要入侵。这时,管家门都不敲就突然跑了进来,激动而又着急地说:
“老爷老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