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弘予被请进官府与鸿羽交谈的时候,混混们就已经聚集在官府附近,闹不明白是什么名堂,众人一通奇思妙想的猜测之后,一致认为,是这个年轻的上尉军官想截胡,独自霸占保护洗家二少爷的功劳。
尽管混混们都对鸿羽的作为嗤之以鼻,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凭着一腔热情和一丝侥幸,假装在附近忙活,燃烧着自己的光和热,用来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逆天改命。
意志不坚定的混混纷纷找理由回家睡觉去了,至于留下来的,并不一定是有远见卓识,也有可能是无家可归,或者有家难回。
总而言之,等剩下的混混们望穿秋水地等到第二天中午,就看到官府正门大开,军官和洗二少爷并辔而行,身后还跟着俩漂亮的姑娘,大混混气的直掐自己的大腿,心中暗骂,怎么早没有想到美人计这一招?不然此时跟洗二少爷并驾齐驱应该是自己。
隔壁的混混揉着自己的腿委屈地提醒大混混,说二哥你拧大腿拧准一点,别往兄弟腿上凑合,疼,不是做梦。
另一个混混说,二哥,人家技高一筹找美人花前月下熏香沐浴,你萝卜实心儿镗儿,给洗二少爷找的是石老爹,去牛棚里体验田园生活去了。
又一个混混多嘴道,二哥就算你说的美人计咱也没有资源呐,您瞧身后跟着这俩姑娘,天仙相似,真比传说中的望江城精灵公主氵吕潸还要美。咱可上哪找去?
大混混一个嘴巴子扔上去:大胆的竖子勿要贫嘴,平日里好吃懒做少作献计,事到临头你们七嘴八舌胡搅蛮缠,现如今煮熟的鸭子飞了走远,看你们有没有决心跟我吴老二把天翻。
一混混对曰:吴二哥你休要这般话讲,我等蠢徒如何能懂你这醒世良言,有道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要哥几个该咋儿办哥几个就咋儿办!
大混混吴老二又是一个嘴巴子:住口!就你会说俏皮话。走!跟上!
一直跟到镇北大道,见弘予等人下马停下,混混们也就近寻找草丛藏身。
在忍受了一天的蚊虫叮咬和内急采花的折磨后,终于迎来了出头的这一幕。
弘予迅速安排混混们分头行动,根据赤瑶所描述的运送魔法原石的车辆的外形特征,在镇子里展开地毯式搜索。鸿羽也兵分两路,一路沿着三条芷兰城通往这里的道路上去寻找车队,另一路返回镇子,配合混混们去排查。
因为有些地方,士兵们不方便进去,也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和不安,反而是混混们轻车熟路。同样地,很多官方的场合,混混们很难或者无法进入,这么一来就轮到士兵们出马了。
黑白两道为了同一个目标协同行动,这在小镇上还是头一次。双方都觉得非常有趣,但又不敢得意忘形,以免走的太近,泄露了秘密,引发日后的通敌干系与旧账清算。
在搜寻行动过程中,还有混混咒骂老牛,说这个老家伙从昨天就不见了踪影,可见意志不坚,决心不定,真是没良心。
赤瑶听了哈哈一乐,对弘予做了个嘘的动作,低声道:我还想在这里混呢,不要这么早揭穿我的身份。
搜寻行动一直进行到夜中,本来镇子不大,应该很快能搜寻完毕,但由于是晚上光线不好,车辆也没有惹人注目的明显标志,再加上前两天鸿羽已经派手下以搜查外乡人为名骚扰过一次全镇了,因此镇民们都显得非常不耐烦,不积极配合搜寻行动,有的还拒不合作,将搜查人员拒之门外——你们不睡觉我们还要睡呢!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那个叫阿长的混混率先找到了线索。
尽管阿长立下大功,但其自带没有存在感的属性,立马让他再次被忽略掉了。
等到众人得到信息,赶到一个死胡同时,看到了装载魔法原石的车辆,孤零零的停在深处的尽头。
既没有驱动的牲畜,也没有押送的人员,更没有安保的士兵。
一切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只留下这辆车。
黑咕隆咚,众人接不敢靠近。
鸿羽偏不信邪,斥责着手下,把这个胡同给我打亮!
手下士兵诚惶诚恐,吞吞吐吐地来到鸿羽面前,相互推脱着都不愿报告。
鸿羽双手上下一翻,做出惩戒的姿势,一个士兵才壮着胆子报告情况:报告长官,不是我们不想照亮这个胡同,而是所有的能提供光源的设备,一进去胡同,就失去照明的功能了。
鸿羽半信半疑,命令一个士兵现场示范。士兵战战兢兢,提着马灯一步接一步地朝胡同走去,身形竭力往后仰,把马灯全力往前伸。
果然,在马灯微微能照出车辆轮廓的时候,突然熄灭了。
士兵忙撇下马灯,逃回大团。
眼见为实,鸿羽作为主心骨,可不能就此退缩,既然有见不得光的秘密,那就使之曝露于烈焰之下!
下定决心,鸿羽右手手指回转舞动,手套上浮现出红黄相间的光芒,接着光芒转化为赤红的烈焰,接着朝胡同里一甩,一道火光朝胡同里飞去。
住手!快停下!
是赤瑶。
只见赤瑶一边匆匆赶来,一边高喊着制止鸿羽。弘予和泠未也跟在她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烈焰已经飞进了胡同。
鸿羽:我自有分寸。
说着,鸿羽将右手往前一递,竖起两根手指,立在空中,那道火光就跟着手指的停止,而定在那里。
赤瑶:喂!你可别吓唬我,引爆了魔法原石可不是闹着玩的!
鸿羽:你多余担心我……
弘予:等一下,你看那火焰,好像不对劲儿!
经弘予提醒,赤瑶和鸿羽也发现,那火光在空中,火焰不停地朝胡同里摆动,好像有风在朝里吹,又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往里吸。
赤瑶:不好,快撤回来。
鸿羽:不行……
赤瑶:别犹豫了,别考虑魔法反噬,我替你分担!快取消施法!
鸿羽:不是我不取消,而是……我取消不了!
这时,只见火焰被扰动得更加厉害。
鸿羽:我的魔法,好像……好像在被吸走!
话音未落,火焰就失去了控制,朝胡同深处飞去。
赤瑶:危险!卧倒!
众人连忙纷纷卧倒,抱头捂脸。
并没有发生爆炸,弘予从指缝中,看到那火焰,一下子被某种黑洞一样的东西吸了进去,整个胡同又陷入了黑暗。
这时,传来了赤瑶的尖叫声。
赤瑶:鸿羽!上尉!你怎么了!
弘予摸过来,只见赤瑶摇晃着鸿羽躺在地上的身体,全身上下的衣物都已烧毁,精灵白皙的皮肤通红褶皱,飘逸的长发也被烧焦,就连那一双灌魔的手套,也被烧得破破烂烂。
弘予从没见过魔法反噬,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就是,魔法反噬吗?
赤瑶:严重得多!一般来说,魔法反噬是不会损害灌魔容器的。因为灌魔容器在封装和制作过程中,会带有克制或者融合该魔法的相应属性。
赤瑶捡起那一双手套,丢给弘予。
赤瑶:可现在你看,这双双属性的手套全都烧坏了!可见上尉不是受到魔法反噬,也不是受到魔法弹反,而是受到了另一种魔法的攻击!
说着,胡同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扭动。
弘予站起身来,对着胡同里喊:美娜!是你吗?
赤瑶:不论现在胡同里面是什么,显然是超过你我能力范围的,我们只能守住这里,以待援兵……
弘予看着鸿羽,有点怒火上头,虽然现在的弘予已经很能沉得住气,但那是建立在痛苦是在自己身上的基础上。虽然跟这个名字上发音相同的精灵军官才认识不超过两天,还欺负过泠未,但弘予现在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了,现在他生死未卜,眼看着一个永生生物被夺去生命,弘予也是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
赤瑶察觉到弘予神色异样,但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赤瑶:喂!别干蠢事!
弘予顾不了许多,冲赤瑶留下一个微笑,双手戴上了鸿羽留下的手套,往胡同里冲了进去。
泠未也毫不犹豫地跟在弘予的后面冲了进去。
泠未:谢谢你。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消失在黑暗中。
赤瑶暗骂:这俩倒真够一对主仆的德性,就知道莽莽莽,说到底还是没吃过亏挨过打,在这个魔法横行的大陆上,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一道感叹后,赤瑶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处境比较尴尬——士兵们的长官重伤躺倒在地,混混们的“领导者”冲进了黑暗中消失,剩下这些吓破了胆的喽啰们,既不听命于赤瑶,也不知道赤瑶的身份,于是就这么僵在原地了。
赤瑶也懒得解释,干脆保持着一种侧跪的姿势,守护在鸿羽的身旁。士兵们和混混们也懒得询问,呆若木鸡地停在原地。
另一边,弘予再度经历了“云梯”之旅。
不一样的是,这次弘予熟门熟路,没有上一次那么多内心戏,咬咬牙,也就过来了。
令弘予完全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再度来到了之前那个平台。
四周依然是迷雾重重,看不到边。
弘予心里琢磨,若我猜测的没错,我现在所在的,并不是魔法位面,应该是物理位面和魔法位面之间的夹层,那层“油”。而这个平台,似乎就是某种大门,至于钥匙的话……
弘予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双烧的破了洞的手套,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就算管用,弘予能不能驾驭这魔法道具呢?
就算能驾驭,那么大门在哪呢?该怎么打开呢?
弘予陷入了迷茫。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拨弄着迷雾寻找着道路,遗憾的是,什么踪迹都没找到。起码上次来这里,还遇到了小马驹星犬阿蒙和那个丑陋的四翼大鸟,这次则一片死寂。如果现在能听见四翼大鸟难听的叫声,弘予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弘予已经被这无尽的迷雾快折磨地失去视力了,比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更难受。
对了,之前跟泠未在梦境中,弘予也掉进过梦境的边缘,那里可是黑暗一片,最后被一个巨大的胖子救了。这次还会谁来救弘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