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攻占了绵竹城后,每天派出斥堠到成都探听情报。
虽然他战胜了诸葛瞻,但是,魏军也损失惨重,总共还仅剩一万五千多士兵,这还包括受伤的士兵,军粮大约可以吃三个月。就他目前的这点人马,想对成都发起攻城战,不容易。成都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况且邓艾的攻城装备不足。而成都城里还有数万蜀军,军粮可以吃数年,虽然没什么有名气的大将,但如果刘禅带领蜀军将士坚守城池跟他耗着,估计自己还真耗不起。如果姜维领军回援成都,到那时,不要说是攻取成都,就是绵竹恐怕也守不住。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就是他现在没有地方去补充军力,魏军士兵死一个少一个,而成都城里蜀军临时征兵,把守城士兵数紧急提高数万人都可以。由此可见,最后这一战还真是胜负未定。所以邓艾是日夜不眠,到底该怎么办?只能进攻,退无可退。
正在进退为难之际,有魏兵报说,成都高城上遍布降旗。邓艾不信,亲自跑去一看,果然在古老的青石垛间飘舞着惨白的旗,那是几乎濒临绝境的乞求,那是几乎无声绝望的哀求。
刘禅派使前来,要投降,邓艾乐坏了,赶紧同意。
于是双方约好日期,举行投降仪式。刘禅携皇室太子诸王、朝廷百官,出北城向邓艾投降。成都百姓打扫街道,具香花迎接。
邓艾大喜,立刻封刘禅为骠骑将军,其余投降官员皆有封赏,同时,严令魏兵不许掳掠,以安蜀人心,然后率领魏军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成都。
刘禅投降后,邓艾接收蜀汉朝廷的“士民簿”。这相当于是蜀汉的户口簿与官吏花名册,上面记载了蜀汉的人口、军队、官吏数量:“户二十八万,男女人口九十四万,带甲将士十万二千,吏四万人,仓粮四十余万,金银各二千斤,锦绮彩绢各二十万匹。”
邓艾得意地接收了蜀汉所有钱粮兵册,图文典籍,又遣人急赶往洛阳向司马昭报捷。
刘禅颁布命令,蜀汉全国投降魏国,派太仆蒋显前往剑阁。同时,他还派了紫衣谒者赶去汉城、乐城,令蒋斌、柳隐尽皆出降。
蒋显到了剑阁,见了大将军姜维,传达了刘禅的敕命,告之蜀国已经投降。
姜维听后矍然大惊,半晌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帐下众将闻讯后,都怒火攻心,捶胸怒恨。
姜维蓦地大叫一声,目眦欲裂,拨出佩刀重重砍在了帐旁一块岩石上,直劈得火星迸溅:“成都还有数万军士,陛下为何就不能坚守啊?就是陛下觉得守不住成都,也该迁往南中或者巴中,姜某也必然可以追援护驾啊!”
旁边的董厥、廖化、张翼等听了,都不禁黯然失色:“我等愿死战,如此降法,实在是不甘心哪!”
姜维胸中气血翻涌,怒道:“待姜某率军杀回成都厮拼,必能击溃邓艾,救出陛下!”
蒋显急忙劝阻道:“大将军,你……你切莫这样啊!陛下如今已被邓艾挟持,稍有闪失,你难堪其咎?”蒋显苦苦求道:“现在邓艾就是故意要用陛下来挟制你的大军,咱们万不可轻举妄动?连安南将军霍戈也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姜维忽然想起一事,脸上微微变色,问蒋显道:“阎宇将军为何不劝阻陛下?他带回成都的白毦兵可是我蜀汉的精锐啊!他怎么也如此轻易就投降啊?”
蒋显苦笑道:“哎,阎大将军赶到成都城外的当晚就猝然遇刺身亡了。”
姜维又惊又奇:“是何人刺杀了阎大将军?”
蒋显答道:“魏军压境,没有分心去细查。据陛下猜测,可能是‘蜀山暗影’所为。”
姜维愤愤然,怒气勃发道:“定是黄皓所为。”
此语一出,董厥、廖化、张翼、蒋显四人都觉迷惘,奇问道:“黄皓为何要杀阎宇将军?”
姜维顿了顿,缓缓说道:“只因黄皓专权,蒙蔽圣听。数年之前,阎宇将军密报于我,说他查得线索,怀疑黄皓是‘蜀山暗影’,但还没有实证。我与阎宇将军才设此计策,在朝堂之上,我二人明为争权互斗,实乃是想引黄皓露出破绽,只要黄皓试图联合我与阎宇将军中的任何一人,就必会有反迹可寻。朝堂之外,我二人联手共斗黄皓。”叹了口气,心中一酸,姜维继续说道:“想必是黄皓那奸贼发现了此间内情,才下手杀了阎宇将军。”
董厥、廖化、张翼、蒋显听闻,四人同时“啊”了一声,暗自心惊,竟有这般内情,尽皆扼腕叹息。
众将都黯然失色,凄凄惶惶,皆不愿降魏。
姜维见董厥、廖化、张翼、蒋显都仍心思汉,正合心意,于是满腔怒火暗自息潜,好言安抚众将说道:“汝等勿忧,我有一计,可光复汉室。”
众将不明其意,忙问是何计策。
姜维聚拢众将,声音放低,悄悄说出了计策。
次日,姜维令士卒于剑阁关竖起降旗,带领诸将一起出剑阁关,向钟会投降。
钟会接到消息,既感到高兴,又感到非常意外,暗自寻思:“姜维竟然会来投降自己?”钟会亲自出寨迎接姜维。
钟会见到姜维后,拉住他的手说:“伯约为何来得这么慢啊?”姜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蜀国的全军都在我这里,今日能来,已经是很快了。”
钟会一听姜维的对答稳重,且有礼有节,大为钦佩,以上宾之礼接待姜维。
姜维对钟会拱手说道:“久仰将军乃当世有名之儒将,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司马氏能有今日之盛,全是依仗将军之威力。姜某佩服之至,故甘愿率全蜀之军俯首。若换作邓艾那斯前来,定当与之决战,岂会降之?”
钟会本就自持才高,闻言大喜,也就消除了对姜维的戒备,遂折箭为誓,与姜维结拜为兄弟,投降的蜀军仍由姜维统管辖治。
姜维见钟会已经对己不疑,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的复国计划才刚刚开始。
姜维令蒋显回成都复命,同时,给后主刘禅带去口信,请暂时忍耐,容图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