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不相信,蓦地抽出柴刀,一刀砍在树上,你再说一遍!
天娣缩作一团。
雨,停了。
空气也凝固了。
有水摸了摸天娣的手掌,发觉她的手心渗出了一大片湿润的汗水,从来未试过如此的冰冷,显然是在撒谎,他于是喝道:天娣,你再不讲真话,我就一刀砍死你!
尽管天娣已经作好了赴黄泉的心理准备,但在有水的强烈恫吓下,天娣的双腿还是像装了弹簧似的颤栗着,她承认是撒了个弥天大谎,但希望有水能宽宏大量,能理解她,能宽恕她。
有水那闪着电光般的眼珠湿润了,当他想起天娣真的要离开自己宽阔的胸膛,泪水瞬间如奔腾的洪水汹涌而出——那是苦涩的泪,伤心的泪,忿怒的泪。他突然挥着手说:天娣,你为什么要背叛你许下的诺言?
有水的话就像一把砍柴刀架在天娣的脖子上,让她火辣辣的心一下子如同流星般殒落,她猛然嚎啕大哭。她嚎啕大哭,是想把内心隐藏着的痛苦在嚎啕中释放出来。尽管有水不能理解她。天娣突然跪下,抱住有水的双腿,“有水,是我对不住你。”
有水蓦地撕开外衣的钮扣,以至钮扣全部撒落在地上,他不停地拍打着胸膛,所发出的沉闷声足让天娣感到恐惧,他举起柴刀,叫道:“你******顾宗仁,我现在就去杀了你!”
天娣的脸色“嚓”地变了,变得惊恐万状,全身颤悠个不停,她紧紧抱住有水的双腿,“有水,你,你千万别,别做傻事。如果你要砍,你就顺着我的头颅砍下来吧,”
“你……”
“古天娣任由你千刀万剐,毫无怨言。”
有水万万没有想到天娣会替顾宗仁去死,握刀的手不由软了下来,刀掉落在地上。有水忽然间变得软弱,除了天娣的勇敢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爱着天娣,毕竟他和天娣的感情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叫他提起刀杀天娣,现时他还下不了手。尽管他无法接受天娣的选择。
有水的软弱,竟让天娣产生了误会。她觉得有水在这个时候能理解自己,是给自己心灵上的最好抚慰,同时也是对自己精神上的安慰,她于是慢慢站立起来,睁开一双情深深的眸子,说她依然深深的爱着有水,求有水吻她一千遍一万遍。说话之时,她仰起了清秀的脸蛋,张开淡泊的双唇,等待着有水……
就在这个时候,刚好路过的顾宗仁见到天娣如此献爱,倏然升起了心头之火,正要捏紧拳头冲上前去,猛然一想,不,我堂堂一个国家干部怎能够在众目睽睽的地方与一个乡下仔争风吃醋?于是,他倏地闪避一旁,心里在说:有水,你竟然不放过天娣追到县城来了,回去看我怎样收拾你。说话时,他的眼睛转动了几下,似乎施下了什么诡计,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顾宗仁是前天回家休假。他本来想在家好好的睡上几天,却没想到上头来电话要他马上返回柑乡大队做好防洪工作。他不敢怠慢,起床就挟起那个黑色皮包出门。
尽管天娣主动献上芳心,可有水的那个柔软物体在大脑的控制下显得毫无反应。毕竟,天娣的唾液已经沾满了他人的毒素。
见有水重重的摇晃着脑袋,天娣咧开嘴说:“有水,我……”
“住口!”有水提起手,一把掌朝天娣的脸掴去,“你快给我滚!”
天娣痛苦地捂住脸,捂住脸上那五个血红的手指印,那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足可以让她放声大哭,可她坚强地忍住了。她怔怔地望住有水,心里不但没有埋怨有水,反而恨不得这把掌就此结束了她的生命。不过,在结束她生命之前,她想多看几眼有水,甚至要求有水拥抱她一会,甚至要求有水亲吻她几口。
有水的目光就像一道喷射出来的火焰,简直让天娣喘不过气来。天娣意识到自己的努力白费了,面对有水,她再也无言可说,惟一能表达自己内心痛苦的只有泪水——泪到深处,她一扭头,双手捧脸,转身跑了。她跑得很快,很快……
有水像傻了似的软绵绵地倚靠在一棵孤零零的木棉花树,不停地眨巴着眼睛。
大雨再次横扫下来,劈头盖脸的打落在有水身上。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他紧紧地咬住嘴唇,似乎内心是一阵阵刀削般的刺痛。
这时,有一位妇女撑着雨伞路过,被木然站着的有水吓了一跳,她立住定睛一看,惊叫了一声“有水”。不知是有水被雨淋到麻木了,还是因天娣的反叛而痴呆,反正他毫无反应。妇女见他毫无反应,以为他被雨淋僵了,便朝他的脸颊轻轻打了两下,喊道:喂,我是葛姨呀?
有水用手抹了抹眼睑的雨水,慢慢睁开眼睛,对着葛姨苦笑了一下。
“你傻乎乎的躺在这干嘛?”
有水望了望葛姨,没有言语。
“你是不是失恋啦?傻仔,即使失恋了也不用灰心嘛。”
葛姨叫有水到她家换件衣服。有水说不去,他要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