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令到天娣愉快地答应去登记,这是顾宗仁想得最多的。他终于想起来了,上次在县城见面时,他问天娣需要什么,天娣直坦坦地说要一辆自行车,是用来方便上落班。他笑笑说,小意思,小意思嘛。
凭他父亲的关系,他找到了五金公司经理要了一辆紧俏的凤凰牌自行车。
顾宗仁蹬着崭新的自行车,哼着歌儿来到了农业局宿舍。
天娣刚刚从集体浴室洗澡回到宿舍,觉得头有点疼打算想早点睡。她把外衣脱去,然后在衣架上拿起一套白色的睡衣换上。透过半透明的睡衣,她的上身赤裸裸的暴露在发黄的灯光下,其胸脯丰满,白如雪,点如苞。她用镜子照了照,下意识地低下头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胴体,突然长长叹息一声。这是一种惋惜,也是一种遗憾。惋惜,没有让有水俯在自己的身体享受一番;遗憾,没有让有水侵占自己的花园。
刚躺下床,她就听见顾宗仁在门外喊。她扬起手腕上的广州牌手表看了看,刚好是21时,嘴在说,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真讨厌!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怄气地下床去开门,开门的动作慢得好似一只蚂蚁爬行。顾宗仁在门口微笑着的同时故意向屋里面按了几下自行车铃铛,想给天娣一个惊喜。
天娣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脸孔。顾宗仁见不能打动天娣,只好收起了笑容,一言不发地将自行车扛了进去,打算将自行车留在这里。天娣既没有向顾宗仁说声多谢,也没有请他坐,好像显得很生疏。
对于天娣这一异常举动,顾宗仁丝毫察觉不出。也难怪,他只是个搞政治运动的高手,至于爱情这玩儿他确实缺乏经验。比如,天娣在他心中储藏了多少爱的热能,他没计算过,心里是一片空白。相反,天娣却清楚顾宗仁只是爱自己的容貌,假如自己有一日红颜已去,顾宗仁一定会将自己弃之,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疮痍的地上将会留下一片片枯黄的落叶,最终成为粪土。不过,话又说回来,顾宗仁现时无须像天娣那样忧心忡忡,因为他身边有的是女人,只是喜欢或者选择那一位姑娘罢了。当然,他爱天娣,是义无反顾的。此时,天娣穿上了睡衣更加显得抚媚动人。顾宗仁感觉得出她美丽的胴体是一种挑逗,在美丽胴体的挑逗下,他心里庠庠的——恨不得扑倒在天娣身上,狂热的亲吻,然后……
天娣无意中发觉顾宗仁下面那个柔软物体像火箭般竖起,这才想起与最近流传于社会的手抄本《少女之心》里面的性描写十分相似,她意识到顾宗仁可能会有动作,急忙拿起旁边的外衣穿上。顾宗仁看见天娣穿上外衣似乎有点不过瘾,欲上前将天娣拥入怀里,突然看见天娣射过来的目光恍如十万伏电流,吓得他止住了移动的脚步。他忽然变得理智起来,是因为吸取了贞仙溪的教训,他警告自己不能冲动,他提醒自己对于她这种含蓄型姑娘不可以强取,要像嚼香口胶似的慢悠悠地嚼,反正有的是时间,反正入户的自行车发票还装在自己口袋里。
虽然说顾宗仁终于兑现了一辆自行车给天娣,可天娣却认为从说到买,周期实在太长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顾宗仁毫无诚意。不过,天娣早已从朋友那里借来了一辆自行车,对于买不买自行车她已不感兴趣,兴趣的倒是顾宗仁为什么突然返回县城。她问,你前几天写信回来不是说最近要搞运动,要等两个月才有时间回来的么?
顾宗仁的眼眉毛扬了一下,笑若春风的说,我妈要我赶回来同你去登记,说一年之中只有下个月8号是结良缘最吉利的日子。听说要闪电式结婚,天娣有点不爽,她侧过脸去,垂低着脑袋,嘴唇下意识咬住了一小撮垂下嘴巴的秀发,慢吞吞的说:我还没准备好呢。
“别再拖啦,登完记我还要赶回去批斗有……”顾宗仁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马上用手捂住嘴巴。
“什么,你要批斗有水?”天娣大吃一惊。
顾宗仁转动着眼珠子,极力狡辩没这回事。天娣斜睨了一眼顾宗仁,再一次提醒他,说有水是个上进青年,批斗不得。顾宗仁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就在顾宗仁不负责任地连连点头的时候,值班老头手上拿着一个信封在门外喊天娣,说有人给你送来了一封急件。听说是一封急件,天娣愣住了,心想,自己从事的工作与外界无关,何来急件?在她迟疑之时,值班老头又喊起话来:赶快出来拿嘛,听说是死人那么急呀。天娣心里骂了一声死老头,好的不说。跟着步出门外去,从值班老头接过信封拆开一看,内容跃入眼帘:天娣,有水被顾宗仁绑到公社,求你解救。——刘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