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雨绵绵,若娴殿内,茶香满室,婉妃休闲地喝了口茶。
丽妃笑着问道︰「婉姐姐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找妹妹过来?」
婉妃道︰「本宫家里送了几盒用雪芝露调配的药膏,若妹妹喜欢可以送妳一盒。」雪芝露是出名的美颜用膏药,因为所用的药材名贵,都给商人捏在手里,京中贵妇趋之若鹜,市场上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得到的。
「那就多谢姐姐。」丽妃笑着应下来,她当然清楚这只是婉妃找她来的借口,两人开始说了些场面话,客套了几句,便话入正题,彼此交换情报起来,说起宫中最新的动向。
婉妃说︰「听说最近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闹翻了。」
「是吗?太子殿下一向孝顺,不知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令太子与皇后娘娘生嫌隙?」丽妃装作不知情,面露婉惜,心里可乐了,她早听闻半个月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在鳯祥殿外跪了半天,而东宫殿中的宫人换了一遍,他们母子的关系也闹僵了,到现在还未和好。
婉妃目光闪了闪,故作神秘地说︰「听说是为了个女人。」
丽妃配合的瞪大了眼,略表惊奇道︰「怎么可能?到现在为止都没听说过太子与那个女子有不寻常的关系,莫不是太子看上那个嫔妃,惹怒了皇后娘娘?」宫妃可是属于皇上的,若是太子真的看上了那个嫔妃就是一大丑闻了。
婉妃摇了摇头,可惜道︰「此女子不是妃子,好像是宫女,只是身份好像有点问题。」
丽妃听出兴趣来,追问︰「若只是个宫女,随便赏给太子就是了,何解弄致这样?」
「此女就是身份有问题,皇后娘娘与太子闹翻后,急在宫外召了一个老妇进来,好像与那女子有关,我查到一些线索,可惜让人去找时,已经人去楼空。」婉妃一脸可惜,慢慢将她所查到关于玉妍堂的数据告诉丽妃。宫内是没有永恒的秘密,东宫与鳯祥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稍稍有一些蛛丝马迹,其他人就会咬住不放,只是现在还未能查清当中的原因吧。
玉妍堂专做一些求神问卜,占卦祈福等等的法事,一直以来由一个老巫女主持,背后不知有什么人在支持,这十年来老巫女生活十分富贵,皇后召的老妇正是这个老巫女,而且听闻这个老巫女并不是第一次进宫。
宫闱间,最忌讳这些诅咒邪术等事,若揭发出来皇后与这些扯上关系可就不得了。
得到消息的丽妃早已坐不住,她们讨论了一会,承诺彼此若有什么发现要互相交换消息,丽妃当即答应便告辞去。
宫人收拾完丽妃刚才用过的茶盏后,一个嬷嬷忍不住上前来,在婉妃的身侧,蹙眉问︰「娘娘,妳不是已经查到那个老巫的去向吗?为何还要告诉丽妃?」
皇后的把柄当然最好是落在自己的手里,为何要拱手相让?嬷嬷一脸不解。
「若这事属实,皇后与邪巫有关,这事必要捅出来,而捅出来的那人可能会受到牵连,反正丽妃于皇后之位是无望了,何不成全我呢?」婉妃脸上闪过奸险的笑,很快便敛下来,丽妃背后没有家族支持,皇后之位怎也轮不到她,最有可能继任后位就剩下她们这三位品位最高的妃子,同样都有家族在背后支持,她当然不能有任何不当的行为,诸如掀丑闻那些。只要她登上皇后的宝座,她的儿子也就是嫡长子,即使品性差了一点,到时也有跟太子一争的身份与地位。
「娘娘英明。」嬷嬷佩服道,后宫之中,害人之事还少吗?只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吧。
「记得,适当时将消息透露给丽妃手下的人知晓。」婉妃笑得惬意,不忘吩咐手下干活。
嬷嬷点头领命去办。
在康庭煊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宫里已经翻起一片暗涌。
自从知道康庭煊发现地下暗室后,徐皇后便细查了这事,还未用刑拷打,惠绢已和盘托出小姐假扮常青一事,原来尹珍旭一直以来都扮作小太监常青待在太子的身侧,这时徐皇后才知儿子对尹珍旭的执着完全超出了她的估计,居然让一个小姑娘去扮小公公,只为将人留在身边。因此,徐皇后催促翠玉尽快去办相亲会的事情,希望捻熄儿子任何不该存着的念想。
盛大的赏花宴在皇宫的御花园中举办,皇后发帖邀请了十几个大臣家中适龄未婚的女眷出席,美其名是赏花宴,但每个人心中都知道这是替太子殿下选妃的一场相亲宴。各个收到帖子的官员不论官阶都满心盼望,只望太子看上自己的闺女或是府中的女孩,每个女孩都精心打扮,务求争取到太子的目光。
徐皇后在花园外的小楼上看过去,满意的看着满园年轻的小姑娘,有些眉目带俏,有些含羞带怯,都各具美态,二八年华的少女那有不美的道理,当然若真要比美貌,她们当然都及不上尹珍旭,但她们的身份每一个都有资格当太子妃,不论是正妃还是侧妃。
为了不让小姑娘觉得拘谨,徐皇后在花园露了个面后,便上了一旁的小楼,只派了翠玉跟着儿子在场中转。
康庭煊在母后半胁逼下,最终答应出席这场赏花宴,只是整个过程也是阴沉着脸,珍旭才刚被送走,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些女子。
一群小姑娘看到这样吓人的太子殿下,没几个敢上前攀谈,多数简单地介绍了她们是谁后,便给打发走了。偶有几个胆子大的,看年轻的太子殿下俊朗不凡,想上前说话,也给太子的冷言冷语吓得差点哭出来。
跟在后头的翠玉姑姑也是满脸担忧,若如实禀报,皇后娘娘怕是要发火了。
相亲的赏花宴结束后两天,皇后便叫了康庭煊来鳯祥宫。
康庭煊表情木然地坐着,两眼盯着地上,一副想看穿地板的样子。
徐皇后眉头紧了紧,问︰「煊儿,前两天的赏花宴,有没有看上那个女子?」翠玉虽然有说过一些那天的情况,但那里最少都有十几位适龄的千金,总有一个看对眼吧。
康庭煊淡淡地道︰「没有。」
徐皇后说︰「本宫看礼部尚书的孙女不错,相貌端庄,气质文静。」
「丑。」康庭煊回了一个字。
徐皇后眉头跳了一下,忍不住握了握拳,他是存心气死母后吗?要找一个比珍旭美的人不是没有可能,但要在官家千金中找却是难办,这几年根本没有听闻过谁家千金拥有这无双容貌,要是有这么出挑的早已声名远播了。
徐皇后轻呼一口气,按着心中的火气,继续问道︰「谢侍郎的女儿也不错,俏丽可爱,煊儿你看如何?」
「丑。」康庭煊依然回了一字。
徐皇后气得脸都红了,道︰「那你说谁在你眼中不丑的?本宫给你安排。」
「全都很丑。」康庭煊嫌恶地说,那些女孩,脂粉一个比一个堆得厚,笑起来粉都要掉满一地了。
徐皇后生气了,站起身来怒道︰「煊儿,别再跟本宫闹了,珍旭跟你是没可能的!」
康庭煊抿唇不语,为了珍旭,他已经听话的参加了相亲花宴,母后还想怎样,他连是否成亲都不能决定吗?
两人静默了一阵,徐皇后颓然坐回去,抬手轻搓额角,道︰「皇儿,你真的想知道珍旭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