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一碰,二人对对方武功修为已有了大概了解,慕容相左冷哼一声:“好贼子,功夫倒不赖。”
慕容岚冷笑一声:“承蒙三少爷夸赞,久仰贵世家大名,想不到尽是些黑白不分之徒。”
相左厉声怒骂:“狗贼竟敢污蔑慕容世家?看剑!”
即使知道是误会所致,被人骂是“狗贼”也难免恼怒,对面长剑刺来,慕容岚一招“落尘啸”沉剑将对方来剑压了下去,随即剑尖上挑刺向相左面门。
这一剑攻势凌厉,相左手中的剑又被压了下去,已是不得不避,刚刚后撤半步,忽见慕容岚立即向左窜出,竟是要逃跑。
相左哪会放他走?跟着身形一动出剑阻拦,哪知慕容岚向左一动只是虚晃,脚下一错,便向右飞跃而出,相左再想阻拦已是不及,只好朝着他的背影追了上去。
二人并向飞奔,轻功立即分出了高下,相左眼见被甩的越来越远,明知轻功不如对方,不得不打消追击的念头,这时停下脚步打算询问脚夫们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回头才想起自己轻功比脚夫们也高了甚多,早已将他们甩不见影了。
他立在原地静静思索慕容岚所使沉剑下压的招式,总觉得在哪听说过,可想得脑袋都痛了也想不起来。
其实他心里清楚,父亲慕容书见多识广,人脉遍布天下,回去请他调查,一定能查出头绪,可他作为慕容书最小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以致后来性格纨绔,一直与严厉的慕容书所不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都不肯低头找慕容书帮忙。
正想不出头绪,忽听身侧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小子,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随着声音传出,树后走出来一个矮小的中年秃子,相左警惕望着那秃子:“你认识他?”
那秃子缩着脖子嘿嘿笑道:“嘿嘿,可远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相左出身大户人家,待人礼数半点不少,对那秃子抱拳一揖:“那贼子杀害晚辈家中弟兄……”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那秃子摆手打断:“我都看见啦,你们那么多人围攻他一个都能让他跑了,真是没用至极。”
相左身为名门世家的少爷,从未受过外人的气,这时被人贬低,心中傲气顿生,连追查慕容岚的事也抛诸脑后,冷声道:“前辈既然看不起鄙世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扭头就要走。
只见人影一晃,那秃子瞬息间便拦在了相左身前:“小娃娃可真娇气,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对方说的倒真是实话,相左一时无言反驳,可心中有气,只冷哼一声:“小爷现在要回去和弟兄们汇合,你为何阻拦?”
他生起气来不但语气孤傲,话语中的尊称谦称也没了踪影。
那秃子也不在乎,嘿嘿笑道:“你究竟是回去和弟兄们汇合,还是回去鸳鸯楼再赴巫山呀?”
相左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却是说不出话。
“呵,真想不到哇,慕容先生英明一世,居然生了个纨绔公子,明知次日要走镖送货,头一晚还在鸳鸯楼喝花酒喝到天亮。”
“你……你胡说八道!”
“嘿嘿,卢永明真不愧是贵世家最为得力的商队队长,他深知耽误送货会影响贵世家信誉,可又找不到三少爷的人,他只好扛起重担,负责起这趟镖来,哪知道……”
“你给我住口!”
“卢永明被害时,本该负责这趟镖的三少爷还不知睡在哪个姑娘的怀里!可怜卢永明才幼学之年的儿子,以后恐怕是孤苦无依了。”
“你……你……”相左被戳穿心事,着实羞愤难当,可这事的确是自己不对,想反驳都不知如何开口。
那秃子见他如此,故作轻松笑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要是想好好善后,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老子给你指条明路。”
“休想!”相左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他身为名门公子,肩负的可不止个人名誉,岂会随意给人下跪磕头?
“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一个大公子大少爷,怎会甘愿给我这老秃子磕头?说笑罢了。但我能帮你找到那个凶手的下落,可是千真万确。”
相左被如此戏弄,换作平时绝不会再好言好语,但此时对方戳中他的心事,他略一犹豫,便问:“那凶手是什么人?”
那秃子伸手一拦:“别急,你先答应帮老子办件事,事成之后,你自然就能找到那小子的下落。”
相左虽然贪玩怠惰,脑子却不笨,对方如此威逼利诱的谈条件,要办的事一定不会简单。可对方所说“卢永明被害时,你还在寻欢作乐、卢永明被害后,卢寅生孤苦伶仃。”一字一句扎在他的心头,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忙伸手捂住自己发酸的鼻头。
最重要的是,这事如果被慕容书知道,恐怕会把他的腿给打断。
这话可不是夸张,以慕容书的为人,相左间接害死卢永明,打断他的腿都会觉得不够补偿卢寅生。
相左犹豫许久,难以决策,后边追赶的脚夫众人已经跟了上来,那秃子见状便道:“你可要想好,这趟镖出来耽搁超过五天,令尊慕容先生就会察觉异常,到时他插手,好坏都只能听他决策,我想帮都帮不到你了。人多眼杂,不便久留,你想好就来西山小溪边找我,我的耐心只有一天,过时不候。”
说罢,那秃子身形一闪,瞬息间消失在树林中,这轻功身法,比慕容岚还要高出许多。
……
树林里变故莫测,慕容岚独自一人已经飞奔来到树林外大路上。
见身后已无人追赶,他才停下脚步,暗自嘟囔:“怎么慕容世家名声在外,门内却尽是些不讲道理的人?”
当下想起答应怪人前辈的包裹,打算取出来找找线索,一低头,借着明朗的阳光才看清自己四肢衣摆上尽是血迹,这模样煞是狰狞,简直像个屠夫,也难怪那些人会误会自己就是凶手了。
想通这一节,慕容岚转身想回去解释清楚,一抬头看见太阳已经升起,大呼一声:“坏了!”
他在山里折腾了一夜,此时已近辰时,君子堂每天的晨课就要开始,今天是初五,晨课老师正是程遗墨,若是被程姐姐发现他偷溜下山,非得生撕了他不可。
一想到她那足以杀人的眼神,慕容岚不禁打了个冷颤,当下顾不得那许多,辨明方向,飞一般的奔向了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