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三月,义军移都平江,改平江为隆平府。这天,张士诚府内,施耐庵当众写好一份告示,对张士诚与众首领道:“我念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妥?”
张士诚道:“军师大才,进士底子,写个把告示,还听我们粗人的意见?不必了!”
施耐庵念道:“告示全城百姓,更是告示全军将士,还是念念为好:‘因元廷失政,官贪吏酷,汉人遭残,民不聊生,士诚为驱元鞑出长城,拯万民于水火,应天顺人,起兵水泊。今定都姑苏,为肃清全城,保境安民,特告示军民:我军乃正义之师,虽大起兵戈,但对百姓秋毫无犯,对民间严禁滋扰。望百姓安居乐业,为吾良民,共享太平,毋庸疑惧。凡我军中有剽掠欺凌百姓者,无论将士一律军法从处,绝不姑息!’”
张士诚一拍桌子说:“说到我心里去了!就是嘛,我这只獐是咬元鞑子的,哪能咬自家百姓呢!弟兄们,军师写的能不能做到啊?”
众将领高声表示:“大哥自管放心,弟兄们自会按令行事!”
施耐庵说:“不光是在座的各位,还要规诫手下的弟兄!”张士诚大声说道:“对!谁要破坏,可别怪我不讲弟兄情面!”吕珍道:“义气归义气,军令归军令。桥是桥路是路,不搭界。你们就放心吧!”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贴几份。城门啊,闹市啊,让百姓早些定心,看看我张九四是不是天人!”
告示榜文刚一贴出去,姑苏百姓就面露喜色,大胆地走出家门。来到城中心“天庆观”前,不想遇到了更大的喜事:义军分粮。百姓们奔走相告,个个喜笑颜开。
张士诚视察过来,见施耐庵记账,江雨苇过秤,虬奴扛米,忙得汗流浃背,笑道大声说:“军师,这种出力的小事还劳您大驾?”
施耐庵用袖口擦擦汗:“张头领,鱼离了水不能活,鸟离了林必定亡。我们靠的是老百姓,这就是大事!”
众百姓闻知面前就是义军头领和军师,围过来齐齐跪谢道:“张头领,施军师,你们真是我们百姓的福啊!”
张士诚哈哈大笑,抱拳向四下时拱手致意。
分完粮食,施耐庵陪同张士诚来到了“招贤馆”。只见馆内大厅挤满了人,可谓人才济济。但也有不少读书人对农民义军抱有疑虑。
施耐庵对众人说道:“诸位先生、义士,昔日文王访太公,高祖得张良,光武求子陵,皇叔顾诸葛,才得以成就大业。我主深谙此理,所以今天亲临招贤现场,正见他求贤若渴的诚心!”
张士诚也趁热打铁:“只要大家看得起我张九四,都入了伙,不是做良将就是做贤士,我们弟兄共享富贵!”文人们、武士们听了,俱心悦诚服。
一时间,义军人才充溢,军威大壮。
当夜,张士诚、施耐庵、鲁渊、江雨苇骑马来到太湖边四周遍插火把的演兵场,他们没有惊扰夜练,悄悄下马驻足观看。
场东,花和尚鱼日知正与几个壮小伙练臂力。有举石担的、有拿大顶的、有站梅花桩的。鱼日知把石锁抛得天女散花一般,翻得巧飞得高接得稳,引得全场喝彩。场西,十几个妇女正用毛竹制造箭镞,她们身边,一帮村民跟着飞将军吕珍学射箭,十步开外齐齐点了红红的香头,有站着射的、有跪着射的、也有趴着射的。有个村民用黑布蒙住吕珍的双眼,只见吕珍安得箭稳,扣得弦正,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箭穿透香头。
又听场中响起喝彩声,原来是施耐庵的表弟卞元亨教村民们练南拳。卞元亨舞动双拳,势猛力强,堂堂正正,快如流星。夜深人静,可听到拳风呼呼。
江雨苇说:“耐庵,难怪老虎撞上你老表的老拳,也一命呜呼了。”施耐庵自豪地说:“当然了,不然他打虎将三个字,在江湖中是怎么闯出来的?”
演兵场边的湖水中,季俊、孟威正在操练水军。有的练泅水,有的练扎猛,有的练浪中格斗,有的练船上对刺。
张士诚心中得意,小声对鲁渊夸赞施耐庵道:“这头狮子治军理国确实有一套。当初我老张铁了心请他当军师,没走眼!”
鲁渊点头说道:“主公英明!瞧我平江如今是士气鼎盛、政治清明、经济繁荣。否则怎能连克常州、常熟、长兴、徐州、宿州、湖州、绍兴,对坐拥金陵的朱元璋形成包围圈呢……”
施耐庵正好走来,接话道:“不过:‘张’字帅旗插上常州城头,威逼镇江,遥视金陵,朱元璋不会安心的,要谨防他对我们下手!”
果然,这一天有探马跑进隆平府义军议事大厅报说:“朱元璋派徐达率五万大兵压境,攻打常州!”
张士诚吃了一惊:“徐达是朱和尚帐下头号战将,常州又是我隆平的头道屏障,看来是下杀着了。施军师,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不是立即增援常州?”
施耐庵说:“这是常理,但是我军与朱元璋占地相互渗透,犬牙交错,不睬他,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只见他抽出一面红令旗,高声说道:“潘原明、潘元绍听令!命你二人领五千人马攻镇江,只围不打,声势越大越好,待徐达引兵回援立刻就走,可曾记住?”潘原明、潘元绍得令。
施耐庵又抽出一面黄令旗:“吕珍、张海花听令!命你二人也领五千人马,鼓不敲、马卸铃,声势越小越好,按计行事!”他递过一个绵囊,“你们在前,我率中军随后,诚王,你只管安排庆功宴吧!”
众将散尽,只剩下张士诚夫妇。刘大嫂望着施耐庵与江雨苇、吕珍与海花的两对背影:“九四子,他们都去了,你该做点什么?”
张士诚一拍脑门:“我脑子里成天就是打打杀杀。夫人,直说吧,有什么要我老张做的?”
刘大嫂说:“他们一心为主,尤其是施先生已人到中年还伶仃一人,主子也该成全他们,等打完了仗不但要喝庆功酒……”
张士诚哈哈大笑:“还要喝喜酒,美事!”
西线战事打响了。潘原明、潘元绍攻到镇江城下,把战鼓擂得通天价响,军士佯装攻城杀声震天,逼得城楼上的朱军守将火速向徐大将军告急,请求增援。
当传令兵把“张士诚大军压境,镇江告急”的军情报告徐达时,徐达正在进军常州途中,而且已经隐隐望见常州城垣了。
望着就要到手的肥肉,徐达恨恨地说道:“我还没摘他的心肝,他倒掏我的五脏了。后队作前队飞驰镇江解围!”又对传令兵说道:“速去宜兴传我的军令,火速出兵助援镇江!三路人马内外夹攻,我要他张九四的好看!”
宜兴城朱军守将一得到命令,立刻率军浩浩荡荡驰马出城,杀奔镇江。而吕珍与张海花率军偃旗息鼓,正潜伏于宜兴城外的树林中。见城门大开,吕珍信服道:“海花,施军师好算计!”
当徐达与宜兴援军在镇江城下会师时,却不见张士诚一兵一卒,只有远山背后有一队人马的剪影隐入天边。
徐达情知中计,已经迟了,只见小军来报:“宜兴城已被吕珍与张海花偷袭了!”徐达大叫一声,吐血坠于马下。
朱元璋攻打常州的计划就这样流产了,朱军首席大将徐达被抬回金陵城内疗养。朱元璋闻报,亲自驾临徐府慰问徐达:“大将军不必过于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你可知道是谁指挥了这场战事?”徐达说:“听说是张士诚的军师施耐庵。”
朱元璋问:“施耐庵,莫非就是江湖上传的一狮一牛,得其一便可得天下的狮?”徐达道:“正是!”
朱元璋道:“他围镇江,引你回援,是围魏救赵;他佯攻镇江,实取宜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且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不费一兵一卒,以攻镇江这招,既解了常州之险,又取了宜兴之实!”
徐达由衷钦佩道:“真乃大才,臣不及也。可惜主公手下没有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朱元璋也感慨道:“张盐贩子的福气比我好!如今已经南侵江浙、北略淮鲁、西占汝颖濠泗,拥地两千余里。这个施耐庵,我要能挖来就好了。待挥师福建时,我就是三步一磕头、五步一扣首、四顾茅庐,也得把那头牛牵来!”
徐达问:“主公是说刘伯温?”朱元璋道:“打江山,就是打人才!不能再错过了!”徐达说:“果真把刘伯温请出山,说不定就能挖来施耐庵,他俩是师兄弟!”
朱元璋无限神往道:“那时候我朱和尚左有青牛右有雄狮,何愁大事不成!”
姑苏城内,义军议事大厅布置成了喜堂,正中的双喜字映红了整个大厅,挂灯结彩,吹拉弹唱,一派喜洋洋的景象。
鲁渊充当司仪高宣道:“新人登场!”随着乐声,施耐庵与江雨苇、吕珍与张海花两对新人身穿红袍,手牵红绸双双上堂。
张士诚夫妇主婚。张士诚说:“各位弟兄,今天是我们军中大喜的日子,既是为镇常宜战役祝捷,又为施军师贺喜!耐庵兄弟坎坷半生,难得雨苇妹子玉洁冰心,风风雨雨,始终不变,终成眷属!这是我军的一段良缘佳话,大哥我心里开心的很!”
刘大嫂也说:“借施军师的喜气,顺便把大丫头也嫁出去了,今后还请吕将军好好管教,不要宠坏了。”
潘原明故意纠正道:“大嫂,不是将军,是女婿!”史千哄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开心!”在众将领的贺喜哄闹声中,新人拜堂。
就在施耐庵花烛月余,张士诚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自己身穿龙袍腰围玉带,左肩日右肩月,足踏玉阶升上金銮殿御座时,忽见一人身披红色龙袍、马面怪异、抡剑杀进殿内。张士诚惊醒,遍体冷汗,宫外正敲三更。
第二天大早,张士诚升座议事厅召众首领释梦:“黄国师,请测测我这个异梦,究竟是吉是凶?”
黄才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由心生,欲知吉凶,可否容贫道问卦?”然后装模作样地作法,摆卦抽签掐指卜筮,口中念念有词完毕,叫道:“恭喜首领,此乃吉兆。”
张士诚问:“吉在何处?”黄才一说:“首领身穿龙袍,肩架日月,乃是称王之兆。”张士诚问:“那扫我一剑的人是谁?又是何意?”黄才一说:“那人着红袍,想是姓朱,又是马脸,十有八九是朱元璋。定是朱元璋急于称王并欲加害首领,这是上天报警啊!”
张士诚装着悚然一惊的样子:“那么,依国师高见?”黄才一请张士诚伸出左手,黄才一看罢大惊失色,跪地就拜:“大王在上,请受贫道一拜!大王之手,纹成麟角,脉似龙相,络通四海,势迫天庭!”
黄才一进谗道:“天下苍生,只有大王您的手才是经天御地之手!贫道愚意,首领宜抢在朱元璋之先,南面称王!称什么王为好呢?平江古属吴国,该称吴王!”
“吴王,吴王!”张士诚念叨着,倒也顺口:“二弟,三弟,你们看呢?”张士德、张士信一时没有表态。黄才一机不可失道:“吴王登基,二首领三首领就是左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九鼎!”
定心丸一吃,张氏弟兄自然灵通。张士德说:“我军已经占地两千多里,称王也不过分!”张士信说:“我张氏弟兄扯旗造反,不就是为的这一天吗?早就该称王了。”
张士诚道:“可惜吕珍、卞元亨、潘原明、倪俨、史千这些弟兄都驻外守城去了。大哥我称了王,他们都能封官进爵,想来不会摇头,在都城的老弟兄就没有几个了。大和尚,你的意思呢?”
鱼日知说:“施军师、鲁军师分别到浙江、山东巡防去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等他们回都再议?”张士信道:“大和尚,称王立业也是两位军师想帮我张氏举事的目的,他们巴不得哩!”张海花也说:“爹,娘到苏北探亲也该回了,跟娘碰个头吧!”张士德训道:“小孩子家不要多嘴。开国立业是爷们的事。”
张士诚假作无奈地说:“既然天意不可违,我只好权且称吴王吧!”
张士德带头跪下:“吴王!吴王!”张士信立刻改口:“吴王,还请尽早选个黄道吉日举行大典。千万莫让朱和尚占了先机!”
黄才一说:“当务之急,是在平江城内选一风水福地,搜罗能工巧匠砌造吴王宫。此宫要集殿宇宅院园林三位于一体,殿宇要巍峨宏大、宅院要舒适豪华、园林要典雅秀丽。”
张士诚问道:“好是好,势必要耗费大笔银子,从哪里来?”黄才一出主意说:“军费中拨点儿,税费中抠点儿,百姓身上再募点儿,三个一点儿,准保砌一座天下第一宫!”鱼日知听到这儿,气不打一出来,僧袖一甩大踏步离了议事厅。张士诚也不在意:“右丞相张士信听命,就着你与黄国师协同筹办!”
张士信、黄才一兴高采烈地领肥差而去。在他们的指挥下,义兵抓募木工、瓦工、石工、漆工;强行拆除民房,烧毁林木,立下“吴王宫址”的木牌;沿着商铺,勒索收费;从庙宇大殿移走柱料方石、从富绅家搬出红木家具、从古玩店铺抬出字画苏绣、从“狮子林”内挖出了古树名木,统统运往了吴王宫。
这天夜里,黄才一带着两个小道士进了张士诚内宫寝室:“吴王,为祝贺登基大喜,贫道特进献两件礼物!”
看着赤手空拳的黄才一,张士诚大惑不解。黄才一给两个小道士脱去道袍、卸去道冠,原来是两个妙龄少女:秀发披肩、媚眼飞抛、酥胸高耸、胴体半露,在烛光下越发地千娇百媚,不由得张士诚不通体发热。
他转念一想,心又冷了:“黄国师,刘大嫂是寡人的结发妻子,同患过难。俗话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再说她又是个醋缸,那母夜叉的性子发起来,连朕都惧她三分。”
黄才一说:“吴王不必多虑,这是两码事。刘大嫂的王后身份谁都不能争,另一面,你身为吴王就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纳妃便不是王,这是有关国体政体的大事,王后再吃醋,也得顾全大局。”
张士诚:“这样说来,本王非纳不可?”黄才一哈哈一笑说:“自然。以后贫道还要传大王房中之术,采阴补阳可长生不老、福寿绵长。吴王幸甚,百姓幸甚!”张士诚:“好,那就听凭真人安排吧。”
张士诚在姑苏城内称吴王的时候,施耐庵、江雨苇视察完浙江军务,正驰骋在返回的官道上。
他们行到隆平城外乡野,忽然看见一队扶老携幼推车牵牛的难民。施耐庵颇为疑惑,下马便问:“老乡,是遇兵荒,还是遭天灾?”难民老翁告诉他:“是人祸!有人跑马圈地,凡是他跑过的地方,什么良田房屋祖茔,都圈成他的!连人都圈成他的佃户,活不下去啦,只好逃难!”
施耐庵急忙问:“是谁这么霸道?”老翁说:“还能有谁?张家三虎中的左丞相张士德!什么义军,简直就是土匪!”
“他什么时候当丞相了?怎么才离开了两个月,家中有变?”施耐庵心存焦虑,快马加鞭驰到城下,又见城门两边的墙沿搭了上百间破陋矮小的窝棚,乞丐成群。
施耐庵示意江雨苇:“平添这许多讨饭的,问一问!”江雨苇走近一个窝棚问道:“大嫂,怎么窝到这墙脚跟来了?”
病着的大嫂说:“大妹子你不晓得,我们原先也住城里,说是吴王要砌什么宫,扒了我们的房,男人也被抓去当劳工。如今城里好东西都被吴王刮去了。唉,跟元鞑子有什么两样!”
当夜,便服的施耐庵带着易了男装的江雨苇和虬奴,挤进了喧嚣杂乱的街市。随着人群,他们先来到了妓馆林立、灯笼摇晃的春柳街,出出进进的多为义军中的下级军官,或耀武扬威,或酩盯大醉与妓女打情骂俏。
离开了浪声淫调充溢着的花巷,他们又来到了赌坊街,就见两个义兵闯进一家中药铺,惦着脚伸手进柜台抓钱。
药铺主央求:“军爷,少拿点,我们是小本买卖!”义兵说:“小气鬼!我们扳了本赢了钱,还你!”就出了药铺。
施耐庵三人尾随着两个兵进了赌窟。几十张赌桌摆满赌场,人头攒动,乌烟瘴气,吆五喝六。施耐庵看了一下,八成是义军士兵推牌九,掷骰子,猜大小……输赢之间盈千累万。
就听摇宝人高喊:“三六进宝呀!三五青龙呀!红娘头上插梅花呀!毛脚女婿拜丈人哪!”
那两个从药铺抢钱的士兵眨眼之间把赌本输得精光。他们突然骂道:“有鬼!骰子里有鬼!”砸开骰子,果然见到里面灌满了铅。
士兵们一拥而上按倒摇宝人:“弟兄们,这家伙脚趾里藏着吸铁石,只要在桌底下把脚一伸一吸,自然想要几点就几点!他妈的!老子在沙场上用命换来的钱,被虎口吞掉了!砸!砸场!”全场士兵哄起来。
“谁敢!”一个将官从赌场里面跳出来:“你们吃了豹子胆!这是谁开的赌场?右丞相张三爷!不要命的就砸!”
翌日清晨,点兵场上。鼓声又响过三通,场内依然不见一个将领。施耐庵一脸盛怒坐在军师座椅上。好一会儿才见鱼日知抱着酒坛,醉眼蒙地进了兵场。
施耐庵惊道:“鱼将军,你怎么也……嗨!你知罪吗?”鱼日知说:“俺大和尚除了不念经,有什么罪?”施耐庵怒道:“你酗酒误卯,难道是军法容许的吗?”
鱼日知说:“全军上下,哪个不在违法?我不过喝酒迟到,这点违法替他们拎草鞋!”施耐庵大怒吼道:“好大的口气!执令官,按律该如何处置?”
执令官犹犹豫豫地说:“执……杖四十!”江雨苇赶忙出班说情:“施军师,念在鱼老将军功勋卓著,偶有疏忽,就饶了这一次吧!”已经陆续到场的一些将领也跪下求情。鱼日知的酒全醒了:“江将军不要求他!施军师,你有种就打!”
施耐庵心痛而严厉地一挥手:“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