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交关时刻,艾克还想暗暗运起功法救自己脱困。可是说也气人,那个狗屁功法在身子里时有时无,你不想用的时候它可能一下子蹦出来,你想用的时候它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屁都没有。眼看汉普顿老爷子再一用力,就要香销玉陨,具体地说,是臭销石陨。艾克发觉这个老家伙别看老,手上的劲道真是恐怖,喉咙上的这只爪子现在真能掐死一头恐龙。
“爹,你再不松手,我就死给你看!”
这时听得一声娇喝,再一看,多丽丝已经用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美目圆瞪,好不吓人。
“多丽丝,你……”
“快放开他!”
汉普顿老爷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再缓一秒恐怕出事,长叹一声只能松手。艾克终于缓上来一口气,捂着脖子,嘴里还不饶人:
“老爷不是我说你,明明是法克斯家要害你,你为什么不敢对付法克斯家,却拿我来出气,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我是妖物,是什么猖狷?”
“你难道不是吗?”老头子一声冷笑,带着七分仇恨三分恐惧看向艾克。
“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在猎赛那天发生的事?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小青年居然一个人独对巨罴,不但将它击杀在当场,还令它骨裂皮绽,化成一瘫肉泥。而且,老夫当时还注意到,在你的身子里发出来一股奇异的气场,寻常的武师恐怕也没有你那样的能耐。你说,如果你不是邪魔,那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当下,艾克又发了一声冷笑。
“你说我人小志大,英气逼人,”其实老头根本不曾说这话,艾克说得有鼻子有眼,毫不害羞。“不错,我就是人小志大,就是打小就有英雄气概,人人都说我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其实一看到小姐我就暗下决心:从今以后,这一生一世,也就是说这一辈子我艾克再也不会跟第二个主子,就是小姐了,我再也不会看第二个女人,她就是我的生命,我的唯一,我艾克这一身的本事这一身的皮肉就卖给她了,她就是我一生一世的君主,一生一世的最爱,就是这话!”
“哼,说得好听。你这些胡说八道只好去骗小姐,焉能骗得了老夫?”汉普顿老爷目光如电,盯得艾克发虚,“快说,你那些邪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什么邪术?”艾克又哈哈大笑,“那叫一身正气!正是因为我有这一身正气,在关键时刻才会来一个大爆发,也就是说,才会激发出自身的潜能。对了,潜能这个词你懂吗?”
“你的鬼话谁能懂?”、
“潜能就是一个人的最基本的能力,平时藏在身体的最深处,可是在危难时刻就会爆发出来,这种能力会超出想象,有如神功,比如一个瘸子这时会奔走如飞,一个瘫子这时能穿房越脊,一个小孩能打倒一头大象。”
“胡说八道。”老头嘴上还硬,眼神却开始飘乎,显然他多少有点相信了。
“爹,艾克说得没错,一个人是有这样的时候,我自己就有体会。”多丽丝插嘴道,眼波明丽,“比如让一条疯狗追的时候,你会跑得比平时都要快,有一回我看一个老太太居然还跳过了一道高墙呢。也许,这就是潜能吧?”
“当然是了。”艾克大喜过望,“那天正是胸中的浩然正气一下子喷发,我才敢跟那个大野兽对战,为的就是保护小姐,宁可自己碎尸万段,也不能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艾克,谢谢你……”多丽丝要哭了。
“不客气。”艾克神气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脸对着汉普顿老爷,“再说那头野兽你们看它凶恶无比,其实它不过是一头纸老虎。”
“纸老虎?”老头瞪圆了眼睛,“何出此言?”
“你们没注意到吗?那不是真正的山兽,是法克斯家养在那里的一个杂交畜生,他们平时喂了那家伙不知什么药,那家伙早就中了毒,可以说百病缠身,根本经不起一击。所在最后它才会出那样的事,来了一个自我爆裂。”
“是这样?”汉普顿老爷若有所悟,在那里忍不住点头沉思。
艾克心里暗笑:看来伊维尔大陆的人自以为聪明得不行,其实比起我们来也就是小学生的水平。
“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邪人,更不是什么妖物,我……我不过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男儿,是一个路见不平一声吼,拼命也要护爱人的优秀青年啊。”
“这么说,我是有点冤枉你了?”汉普顿老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当然冤枉了,不是有点,是大大地,百分之百地冤枉我了,老爷!”艾克一看这老家伙有点糊涂了,心中大喜,更加忘乎所以,“您是把包子当成了臭狗屎,良玉当成了烂石头呀,像我这么忠心耿耿的仆人你上哪里找?像我这样为了小姐命都不要的书僮,你又花多少钱才能买到?我跟你说,你花一百万两银子都买不到。”
“这么说,我不能赶你走了?”
“那还用说吗?现在你们汉普顿家还有什么人才?能真正保住你汉普顿家的还有谁?这么跟你说吧,老爷,只有我才能护得小姐的周全,因为只有我才能让那个基廷少爷害怕,不敢伤害小姐,否则以法克斯家的那种阴毒心肠,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不出三天,他们就能让小姐得什么病消失,再不出三天,他们就能把你汉普顿家的全家上下都给害死,你汉普顿老爷一心一意要得到的那个什么东西不但得不到,最后,连自己家的那一半也得交给法克斯家,就是这个结果。”
“如此说来,”汉普顿老爷有点半讽,“我非但不能把你赶走,还得求你留下来了?”
“当然了,最好跪下来对我连磕三个响头。不过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没有那个必要。你只要给我好吃的好喝的,让我好好呆在小姐身边做她的书僮,我管保你合家平安,基廷少爷绝对不敢碰小姐的一根头发,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你刚才说,你还能保住我家的那个……东西?”
“那东西不是你家有一半,法克斯家有一半吗?我保护你家的那一半平安无事,法克斯家的那一半乖乖地给送来,擦掉漆碰掉皮儿都不成。如若不信,我可以跟你签一份合同。”
“合同?”
“就是写个字据。实在不行,找个律师……我是说找个族长什么的公证一下。”
“那倒没必要。”
“这么说你答应了?好,现在就算正式成交。”艾克上前一步,热情地握住汉普顿老爷的手,摇了好几下。“希望咱们合作愉快,从现在开始你当然还是老爷,我当然还是书僮,可是私底下咱们是战略伙伴关系。”
老爷子差一点让艾克摇趴下。
艾克想可能就是他说的那句话打动了他:保护好小姐,更保护好汉普顿家的那个东西。汉普顿老爷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留在小姐身边,从书僮变成了一个贴身保镖。
等老爷一走,艾克就开始对多丽丝发动攻势,主要的就是把法、汉两家的这个婚约给搅黄。这个任务分两步走:第一步是大说基廷的坏话。
艾克告诉她基廷虽说是个小白脸,可实际上是一个大大的坏人,走路的姿式就能看出来,他狼顾鹰视,跟有个叫司马懿的大坏蛋一样,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个太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根本不爱多丽丝,之所以要跟她结婚,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为了汉普顿家的那个宝贝。这番话说完,艾克一看多丽丝已经哭成了泪人,心中大喜,表面上还装作很同情她的样子,恨不能把她搂在怀里,伸手轻轻地给她抹去眼泪。
然后就开始实行第二步:大夸自己。这当然不能明着来,多丽丝再天真也不是个傻子,如果说得太露骨她马上就会明白自己的狼子野心了。于是艾克采取纡回战术,拐弯抹脚地让她觉得艾克跟她才是天生的一对。
艾克对她说要嫁人的话,她最好要嫁一个最爱她的人,这个人可能长得不如基廷好看,个头没他高,但是心肠却最好,真心实意地爱多丽丝,在这个世界上只爱她一个人。艾克教她如何判断一个男人是否真心爱自己:就是生死关头,看那个人是不是为了你拼命。如果一头野兽扑来,那个男人掉头就跑,还把你推倒在地,那就是不爱你。如果那个男人挺身而出,挡在身前,生生地让那野兽拍他的脑袋,那他就是小姐应该下嫁的那个人。说得小姐呆呆地出了神。
那几天艾克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些话,对她进行深入细致的思想教育,成果似乎很显著,不知不觉她的一只小手就悄悄地伸过来,轻轻地握住了艾克的手。那一刻艾克差一点没犯心脏病,觉得那又嫩又软的葱白一样的小手在自己掌中,就是天塌下来,就是大地震,就是整个伊维尔都没有了自己也不会松开。
没想到多丽丝忽然一下子就松开了。
不但松开了艾克的手,还将他一把推开,站了起来。
“呵……你……”
艾克一回头才明白出了什么事:基廷这时兴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新装,容光焕发,从里到外都是一副幸福的未婚夫的打扮。眼看再用三天就是婚期,他显然是跟汉普顿家商量婚礼的最后细节的,商量完了,就到后院来找多丽丝。
多丽丝本来让艾克说得对基廷没有了好感,在心里开始恨他,没想到此时丰神如玉的莫少爷丰神如玉一出现,立刻什么都忘了。她差一点就扑到了对方的怀里,脸蛋绯红,眼睛放光,整个的人都像一只蝴蝶一样飘了起来,看得艾克火直往上冒,心里又酸又痛,又毫无办法。
“亲爱的,你怎么样?想我了吗?”基廷大大方方地拉住了小姐的手,在那里又捏又摸,当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请你放尊重些,基廷少爷。”艾克真想上前喝令他把爪子拿开。
“哟,我当是谁哪,原来是艾克。”基廷这才假装看到了他,一声冷笑。
基廷似乎在前院已经听汉普顿老爷解释了艾克的情况,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不过当时在猎场发挥了自己的“潜能”。
“多丽丝宝贝,你这个书僮还真不赖,在关键时候还有点用,至少他有那个什么‘潜能’,我听说,那也是一种了不起的功夫,在主人有难的时候说不定能来个瞎猫碰死耗子,歪打正着弄死一头生病的熊。”
“生病的熊?”多丽丝不解。
“啊,是这么回事,我在前院也跟老伯解释了,那头熊其实是一头疯兽,先前我家的猎手把它套住了,发现它病得厉害,就装在陷笼里,本来准备埋到地下的,那种带有疯病的山兽一般都那样处理,万没想到它跑了出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基廷看着艾克,不怀好意地说,“其实那熊早就病得要死了,就是一个三岁小孩也能轻轻一脚,把它踢倒,你小子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你这些鬼话,只能拿来骗汉普顿老爷和小姐,想骗我?哼哼。”艾克把下巴朝天上一扬。
“艾克,不可对基廷少爷无礼。”多丽丝这时上前来喝斥,看来这姑娘一心维护自己的男人,转眼之间,对艾克就翻脸无情了。“你没听少爷刚才说了吗,那头熊并不是他家养的,而是一头发疯的野兽,是他们好心关在林子里,无意中跑出来的。看来咱们都误会他们了。快过来,你给少爷赔个礼。”
人家都说女人的心变得快,这丫头的心简直变得比戏法还快。
“我看他们家没安好心。”站在那里,艾克梗着脖子不服气。“小姐,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千万别信这个男人,他……”
“好了,小姐都发话了,你这个书僮在这里还胡说什么?”基廷上前来,一伸手揪住了艾克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往外走,在他耳边小声笑着,“听说你那个什么‘潜能‘一会有,一会没有,我想现在它根本就不在吧?”
嘴里说着,一声冷笑,把艾克放在地上,猛地飞起一大脚,正踢在艾克的屁股上。
艾克的身子如同一个皮球,腾空而起,直射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