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楚要和余顾成亲这件事，余顾的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余顾的老娘，高兴得几夜都没有合眼。但江楚的家人嘛........
莺儿看着大晚上还赖在嬉云不肯走的余顾，气呼呼地道：“不是说夫妻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吗？你们不守规矩！”
“规矩？”江楚突然想起了那个五千盏花灯的晚上，脸唰得就红了，吐槽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啦，一边玩去吧。”
莺儿：“哼！”
江楚坐在紫藤萝缠绕的秋千上，余顾在后面轻轻地推着。
“余大哥你能推重点吗？”江楚道。
“能啊。”余顾猛地推了一下，江楚飞起来了。
红色的衣角在余晖里飞舞，江楚像一只大雁，在绯红的天空里展翅翱翔。
“还可以再高些。”江楚在半空中叫道。
自从将军死后，再也没有人帮她推过秋千了。但她喜欢坐秋千，哪怕只是一个人轻轻地晃荡，双脚离地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失重了。那时，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余大哥，我教你做胭脂吧。”江楚突然道。
“我？做胭脂？不必了吧。”他一个大男人做胭脂总感觉怪怪的。
“反正我们也没事做，就做着玩玩嘛~”江楚也不管余顾同不同意，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跑去端了一簸箕风干好的蔷薇花出来。
江楚跳下来的时候，余顾吓了一跳。看着她毫发无伤地跑走时，又笑自己担心得有点多余。
江楚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轮得到他担心吗？
“来吧来吧。”江楚拉着余顾在石桌旁坐下，又进屋把做胭脂需要用的瓶瓶罐罐、各种材料拿了出来，依次排开。
“第一步，把花捣碎。”江楚把石臼推到余顾面前，道：“开始吧。”
余顾小心翼翼地夹了几片花在石臼里，举着锤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没事，这又不要什么技巧，你放心碾就是了。”江楚坐在石凳上，捧着下巴看着余顾。
虽然江楚说这不需要什么技巧，余顾还是每一下都碾得很小心。
江楚看着认真的余顾，突然问道：“余大哥，我上次在殷府闲逛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小院子里种满了罂粟花，可漂亮了。”
“你喜欢的话，我下次给你摘一捧来。”余顾道。
“好啊。”江楚笑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院子里种那么多罂粟花的，这人的审美非同一般呐。”
余顾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那个院子里住的人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会也是只鬼吧。”江楚没心没肺地笑道。
余顾碾花的手突然愣了一下，江楚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那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当然不是。”余顾沉声道：“他只是个比一般茅山道士好一点的道士，你对他挺感兴趣的？”
“哪有，”江楚捧着脸道：“我对他院子里的花比较感兴趣。”
余顾也不知道宿雪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种那么多罂粟花，平时也没见他怎么出来赏过，他也不怎么照料，但那些花就跟野草似的，一个劲的疯长。
“碾好了。”余顾把花粉往江楚面前一推。
“接下来就看我的了。”江楚挽了挽袖子，拿出她独家秘制的甜杏仁油以及各种不知名的液体倒入花粉中。
她看起来挺轻松的，但从她每次滴油的分量和抬手的速度，余顾就知道这其中有他掌握不到的秘密。
放好了各种纯天然添加剂，江楚把搅拌好的花粉放入水中隔水加热：“余大哥你来吧，时不时地搅一下就好了，这个也不需要什么技巧。”
余顾接过江楚手中的小棒，道：“我感觉我好像就是来做体力活的。”
“怎么，你不愿意？”江楚挑眉道。
余顾捏了捏江楚的脸，笑道：“我愿意，好了吧。”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愿意。”江楚撇嘴道。
加热到快凝固的时候，江楚把面前的蜂蜡和乳木果脂往余顾面前一推，笑道：“你来加吧。”
“加多少？”
“随便你吧。我第一次做的时候都没人教呢。”
“那我真随便加了。”余顾举着蜂蜡，迟疑道。
“随便加吧，反正这是非卖品，做坏了也没关系。”
余顾拿着蜂蜡瓶轻轻地弹了弹，蜂蜡跳进去的一瞬间，江楚吼道：“快搅快搅。”
余顾吓得急忙搅拌了起来，冷汗都了冒出来，却看到江楚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气来。
余顾瞪着江楚：“你逗我？”
“没有，这真的要快点搅拌的，等它融化了就不好办了。”江楚一脸纯洁无辜地看着余顾。
余顾却怀疑地看着江楚。他发现，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江楚就很喜欢逗他，喜欢突然毫无理由地大笑。可每次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他就有点难受。
如果她是一个平凡人就好了。余顾不止一次这么想。
“最后再加一点沉香油，继续搅，然后把它从水里拿出来，倒入这个盒子里，静静地等就好了。”江楚指着面前的盒子道。
等待的时候，余顾突然问道：“阿楚，你怎么想到要开一家胭脂铺的，我看你平时也不喜欢擦胭脂啊。”
江楚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琉璃盏里面的胭脂：“因为这样可以碰到很多人。”
“什么？”余顾皱眉道。
江楚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侧头笑道：“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颗星星，光芒超越所有星体，直抵达余顾的心里。
“好了。”江楚捧着盒子高兴道：“这可是余大哥和我一起做的胭脂啊。”
“余大哥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天天涂它。”
余顾看着盒子里殷红的固体，有些纠结道：“你确定这个颜色你能接受？”
“当然。”江楚挑眉道：“我没什么不能驾驭的好吗？”
余顾伸手拍了拍江楚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轻声道：“也是，我的阿楚那么漂亮。”
江楚：“..........”
江楚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问题了，要不就是脑子出问题了。余顾刚才说什么！？
他说“我的阿楚”，他还说“阿楚很漂亮”。
天呐，江楚觉得自己简直要高兴疯了。她现在的嘴角一定在疯狂上扬吧。
为了避免太过失态，江楚连忙转移了话题：“余大哥，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胭脂还要有名字啊？”余顾对这些女孩子的小心思不太了解，有时候甚至都有点无语。但如果那个女孩子是江楚的话，他就觉得一切都可以接受了。
余顾的眼角突然瞟到江楚裙子上那只雪白的大雁，它在昏黄的烛光中看起来有些悲伤。
“就叫‘雁’吧。”余顾道。
“雁。”江楚低声念道，她捏着胭脂的手突然一紧，眼睛顿时变得湿乎乎的。她连忙转过身抹了一把脸，又迅速转了回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很好听。”江楚笑道。
“土死了。”莺儿倚在紫藤花架上，脸上大写着“我很不爽”几个字。她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道：“余顾，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你娘不担心吗？”
“我娘知道我在这里，不担心。”余顾道。
莺儿：“......可是我姐要休息了，你快走吧。”
余顾回头看向江楚，江楚冲他无奈地笑了笑。
“那我走了。”余顾道。
“好。”
余顾看了莺儿一眼，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江楚突然吼道，朝余顾跑了过来。
余顾听到声音就停下脚步，回身的时候，江楚刚好亲到他的嘴角。
叶辰捂住莺儿的眼睛，把她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莺儿一边做着无畏的挣扎，一边怒吼道：“叶辰，你想死是不是？为什么捂我的眼睛？快放开我！”
莺儿的声音渐行渐远，江楚抱着余顾，在他耳边轻声道：“余大哥，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余顾被江楚亲得措不及防，还没喘过气来，就听到了江楚的深情表白，愣愣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江楚的笑声在余顾耳边漫延开来：“我说的是做任何事都很开心哦。”
“我说的也是啊。”余顾笑道。他的笑声好像一条线，贯穿了江楚整个身体。
莺儿不知道叶辰为什么要突然捂住她的眼睛还要把她拖走，但她知道那天晚上余顾没有离开嬉云。
“臭男人。”第二天早上，莺儿看着余顾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江楚去了一趟鬼域，她想她要成亲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得通知鬼母和祝余一声。虽然她们不能参加她的婚礼，但除了他们江楚也没其他需要通知的人了。
江楚没想到的是彦道也在这儿。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江楚跟彦道说了她要和余顾成亲的事之后，他就一直摆着一副臭脸。
彦道沉眸看着江楚，皱眉道：“轻容，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余顾他只是一个凡人，而你是一只鬼。他不仅不害怕，还要和你成亲？”
“你当年知道了我的身份不也没害怕吗？”一听有人说余顾的坏话，江楚就不高兴了，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
“阿母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江楚看向同样严肃的鬼母。
鬼母苦着一张脸，不知道在神游什么，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江楚从来没见过鬼母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如果她真的是因为自己而担心的话......。
彦道没有给江楚胡思乱想的机会，解释道：“鬼母丢了一样东西，正烦着呢。”
“鬼域还能丢东西啊，阿母你怎么回事？”江楚惊讶道。
鬼母冷冰冰地瞪着江楚：“你又欠揍了？”
江楚撇嘴道：“你就知道吓唬我。你到底丢什么东西了？”
鬼母叹了一口气，好像突然就苍老了几百岁，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休魄刀。”
“那是什么东西？”
鬼母抬头看着江楚，眸色深沉：“能让你消失的东西。”
鬼母阴森森的眼神射过来，江楚着实愣了一会：“没想到还有专门对付我的东西，看来我还挺重要的。”
“废话！你不重要老子用得着管你五千年吗？”鬼母生气道。
江楚看着鬼母，轻轻抓着鬼母的手臂：“阿母，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啊。再说了，这五千年你管过我吗？”
鬼母冷漠地看着江楚：“你走吧。新婚快乐。”
“那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你说呢？”鬼母皱眉看着江楚，不知道她怎么会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你在人间也帮我查查有没有休魄刀的消息，毕竟和你有关，你也上点心。”
“知道啦。”江楚随意地应道。
她都不知道还有休魄刀这种东西，见都没见过，到哪儿去找啊。“还是一心一意谈我的恋爱吧。”江楚出了鬼域的大门，朝祝余挥了挥手：“我要成亲啦，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