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竿头,少年云枫早已收拾利索上工。
自四日前乌肃大军驻军城北十里后,大批押送粮草辎重的牛马车队络绎不绝从塞北赶来。
凶神恶煞的辫发胡虏见得多了,云枫也没那么害怕了。身着铁甲,手提长枪或狼牙棒的蛮子兵,进来便是大喝连连。云枫不敢手脚怠慢,酒肉上桌这些蛮子才能安静下来。
偶尔也有白衣草笠的男男女女来到店内,倒比蛮子兵和气得多。这些人口音与燕国人无异,从蛮子兵们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这些人不但不是燕国人,只怕在乌肃也绝非寻常百姓。
马望山近日神采奕奕。北溟谷来信,马望山劳苦功高,待凌州之战结束后,冥王将亲自炼制云天散助他功力更上一层楼。
“双方大军尚在集结。暂未交锋。徒儿马望山敬请冥王圣听。”
放走信鸽后,马望山下楼扫了一眼大堂,一名青衣大汉坐在边角,自斟自饮。大汉抬起头与马望山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诧异之情,随后便相视一笑,先后走上阁楼。
马掌柜边上楼边吩咐道:“云枫,茶水果蔬送一些上来。”
“哼,我忙前忙后,这老儿甩手掌柜倒做得潇洒。”云枫腹诽不已,但仍乖乖托一盘酒水干果上了楼,几乎和青衣大汉撞个满怀。
“掌柜的,茶水。”云枫见掌柜的正在出神,径直将托盘放到桌几上。
‘云枫,方才那人是当年救你的大夫。三年前我在后山捡到你时,你摔坏了脑子,他虽然给用了药,但药效只有三年。你的脑子近些日子会越来越差,所以你需要常练我教给你的静心法。控制不住神志的时候只须记住你叫云枫,是悦来客栈的伙计就可以了。’
马望山叫住转身离去的云枫,见云枫一脸惊异,拔腿便要去追青衣大汉连忙大喝到:‘别追,人已经走了。他跟你之间没有什么恩情可言。当年我付了重金他才肯医治,现在也不过是怕你旧病复发我去找麻烦,提前言明而已。’
出去几天,采购酒水?云枫感到很奇怪。掌柜的昨日才向蛮子兵买了许多酒和牛羊。蛮子兵给的价格竟然非常公道,全不是传闻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样子。
客人越来越多,他和厨子本已勉强应付,现在还要代掌柜的打算盘收银子。偏偏这两天可能会旧病复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了。
“杜川。你这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小老儿,敢骗你马王爷,我便活剐了你。”马望山在驿道上飞驰,内心欣喜若狂,虽然对青衣大汉的话也不无怀疑,但传说中的至宝现身江湖,被人捷足先登岂不遗憾终生?
昨日的青衣大汉乃十二年前叛逃至北溟谷的前燕国太师杜川。因武艺高强,且长居燕国高位,熟知燕国军国秘闻,在大燕门生故吏众多,被北溟谷冥王举荐至乌肃单于贺兰胜帐下成为右逐日王。
此次乌肃国大军南征,杜川以文官之身受单于之命任参军。北溟四仙在塞北连贺兰单于也要礼让三分,自然不会将这位叛国贰臣放在眼中,原本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昨日在悦来客栈,杜川却向他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此话当真?我与你并非亲旧,何必来此相告?”昨日阁楼之上,马望山曾如此询问杜川。
“自然,马王爷身份尊贵,北溟谷一人之下,日后在下还有诸事相求,此事并不敢相瞒。北溟四仙中最受冥王信任的自然还是阁下,不然,潜伏大燕之事何必一定要阁下亲为?”杜川一脸恭敬答道。
马望山运起摄魂术盯着对方的瞳孔仿佛要直达识海以断真伪。杜川同为天选强者却门户大开毫不设防,且眼神中全是笃定。马望山是精细之人,不愿造次,点头表示相信。
况且,那日焦成的确也说过,此次奉冥王之命招降韩铭,不但不能伤其性命,还有大礼奉送,助其功法精进。焦成没有理由说谎,以此度之,杜川的话可信度极高。
至于云枫,虽然也是一个大有用处的宝藏,但胜在无人知晓,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没人抢的永远是自己的独食,在武林中掀起涛天大浪引来无数强者争抢之前,务必要将那宝物夺回。
“嘿嘿,能得到那宝物,进境天命指日可待。”马望山越想越得意,念力不断向跷脉运去,身影越来越快。
“大哥,那个穿黑衣的毛孩子真的是风少卿韩铭吗?”山林深处,两个身披狐裘的汉子鬼祟异常,盯着篝火旁取暖的一对年轻男女,显然绝非善意。
“凭这对男女刚刚飘逸如风的身法,必定是白芷山韩铭,风雨晴无疑。嘿嘿,老二,老天开眼,我们云舒一派很快便可以青云直上,成为燕国第三门派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二人衣着面相身材难辨彼此,竟是一对孪生兄弟。
“区区一个天秀初成的毛孩子,一个天行中期的小姑娘,我们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这天可真比我们云梦泽冷太多了,再等下去只怕我们自己先给冻死了。”二人在这北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显然不是出身北国之人。
“老二,再等等。大白天的万一被人看到,你不怕被风帝风君问罪吗?等到晚上,嘿嘿,那小姑娘真水灵,我们兄弟冻了半日,正好跟她温存温存。”二人发出一阵小声的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