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王小莲所说,往东北通道走去。此通道与王小莲被困住的一样有石门阻隔,不过这石门被人为的破坏过,并未完全合拢。
石门之后又是一宽大的墓室,墓室角落里有一具尸骨,尸骨胸口处插着匕首,由于墓道通风且潮湿,匕首已经生锈腐烂。
尸骨旁边全是陶器碎片,堆放陶器的木架倒在地上,腐朽不堪,镶嵌在墙壁上的油灯也已打翻。从种种迹像上看,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但尸骨只有一具,说明打赢的那个人已经逃出生天。
从石室的另一个出口出来,又是一处狭长的通道,那股微风便是由此通道吹进来的,跟随通道走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了丝丝天光,我心情激动,忙加快步伐,寻着光亮走去。
出口甚是狭窄,似乎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只能趴下身子硬挤才能通过。为了重见光明,我便匍匐前进。从通道里出来,出口在一处巨大的岩洞上方,眼前的景象令我惊讶万分,只见岩洞中间有一条小溪流出,溪水清澈见底,还有许多拇指大小的鱼在游动。
溪水从中将岩洞分成两部分,右边部分卧躺着几十只大小不一的梅花鹿。西荒山以前叫做鹿鸣山,有鹿的存在不足为奇,不过近年来被大肆捕杀,已经绝迹,没想到在此处得见。
左边的灌木丛中蹲着许多猫头鹰。猫头鹰听觉甚是灵敏,我爬行的声响已将它们惊动,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洞口处的我,眼神甚是阴很。
“咕……咕咕。”
今天是农历三月十五,天上挂着一弯明月,凄清的月光从岩洞口头进来,猫头鹰的叫声本来就很凄厉,在朦胧的月光下更显阴森恐怖。
不过我服食过得道巨蟒的内丹,能听懂禽言兽语。凄厉的叫声传入我耳朵里,大致意思是:“大家小心,有人类靠近。”
这一声鸣叫提醒,其余的猫头鹰也纷纷鸣叫,右边卧着的梅花鹿也站起来,竖起耳朵,发出阵阵鸣叫。
动物的语言没有人类的复杂,许多叫声都是“小心,警戒。”
所有的动物都看向下半身还卡在洞里的我,眼里充满了敌意。
我忙冲两方抱拳,“各位好,在下雷尺,无意闯入各位洞府,实有抱歉,但在下没有恶意,各位不必惊慌。”
一个体形稍大的猫头鹰又发出阵阵叫声:“你能听懂我们的语言?”
我点点头,“在下机缘巧合,在一深山里遇到渡劫蟒仙,承蒙眷顾,赏了在下一颗内丹,因此能听懂你们说话。”
猫头鹰敌意稍减,但仍然没放松警戒。又鸣叫道:
“你们人类不是好东西,到这里来不是破坏我们的家园就是盗取此处古墓,你既然从里面出来,想必是来盗取古墓的。”
“在下是不小心误入古墓的,并无盗取之心,各位若是不信,可前来查看。”
旁边一只道:“大王不可,人类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我从洞里爬出,跳入岩洞,对着众禽兽转了一圈,“在下确实没有恶意,你看我身上除了破烂衣服,什么都没有。”
众禽兽这才收起敌视的眼神,不过仍与我保持着距离。
猫头鹰王道:“既然如此,请你离开,出了岩洞之后,向东行八十里就可看见你们人类开出来的小路。”
我道:“不瞒各位,我还有个朋友被困在墓道中,我是来寻找方法救她脱险的。若是方便,请各位抬手相助。”
猫头鹰王摇头道:“非是我们不想帮,我们两族也大难临头,朝不保夕。”
我略一沉吟,问道:“可是与我们人类有关?你说说看,若是在下能援手的,必然出手相助。”
猫头鹰王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会为了我们与人类自相残杀?”
“你有所不知,人类里也分好人坏人,坏人作恶多端,好人便会维护正义。”
“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当然是好人呐!”
旁边一猫头鹰道:“大王,他可能跟雷阵声一样,是好人。”
我闻言一喜,道:“你们说的雷阵声就是我的二爷,我是他嫡传孙子。”
猫头鹰王有些惊喜,“你是他的传人,那么必定是好人无疑。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下午时分,雷阵声被两个人追着来到此处,被打成重伤。我们赶到之时,他已经断气身亡。”
我大吃一惊,问道:“那两人现在何处?”
“正在距此不远处搜寻,雷阵声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与之大打出手,却被那两人使用火器击中。若让他们找到这里,我们鹰鹿两族就有灭顶之灾,身死事小,主人的墓葬也遭到破坏才是大事,我们在这里守候主人千年,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只怕这次在劫难逃。”
“那两人是什么模样?”
“一个生着大黑胡子,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蓝色服装,还带得有火器。”
我听罢大致明白了,难怪牟情深现身老槐树村时,他这两个得力手下没有跟来,原来是躲在暗处。
当时强敌环视,二爷让我和王小莲跟着他跑,二爷应该是想将墓道的入口告诉我,让我进入修炼灵笈十四道。谁知我被秦仇和三司三仪围攻,慌不择路的钻入树丛,与他走散。
秦仇等目标在我,自然举全部力量追赶,而躲在暗处的大黑胡子和胡将军则去追赶二爷。最后追至此处,二爷便与之交手,被两人枪杀身亡。二爷虽会法术,但这两人被鬼魂附身后,法力也不弱,又诡计多端,二爷为人正直,冷不防中了诡计也说不准。
我忍住悲痛情绪,道:“鹰王,那两人既在附近,麻烦你们出声鸣叫将他引过来。”
猫头鹰王大惊,“使不得,使不得,他们手中有火器,贸然引过来,我们抵挡不了,到时候主人的墓也会暴露。”
“无妨,他们是杀死我二爷的凶手,我绝不让他们活着离开。”
见它尚在犹豫,我安慰道:“放心吧,我是人,我知道怎么对付他的火器。”
猫头鹰王这才招呼部下纵声鸣叫,对面的梅花鹿也随之开口。
冷月融融,山风凄凄,伴随着枭叫鹿鸣,山林间阴气森森。我来到岩洞口,纵声长呼,“雷尺在此,有种出来决一死战。”
不多时,两道身影自林间飞驰而来,正是大黑胡子和胡将军。
胡将军率先发现我,二话不说,举枪便射。我早有准备,见他举枪,便委身躲在岩石之后。
子弹射进岩洞中,发出一声巨响,将猫头鹰惊得四散纷飞,梅花鹿也惊得四处逃窜。
我回头道:“你们躲在岩石之后,不要乱跑。”
两人听见我说话,便停步不前,站在不远处道:“洞中还有何人?快快出来受死,躲在暗处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冷冷的道:“就凭你们两也配称英雄好汉吗?有本事将枪扔了,咋们真真实实的打一架。”
两人与我交过手,知道我真气厉害,并不敢托大。胡将军哈哈一笑,“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要将我手中枪缴下,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好啊,你仗着有枪,便冲上来试试。”
两人怕洞内另藏高手,迟疑不敢上来,我出言引诱,“古墓的入口就在此处,里面有千顿黄金,还有古董无数,有胆便上来拿。”
两人听罢,一边往洞内射击一边往上冲,我只躲在岩石之后,不加阻拦。
待两人跨入洞口,我催出全部真气,这时洞内不知什么东西感应到我的真气,吹出一阵狂风,将两人高高卷起,狠狠的撞在岩石上。两人猝不及防,被撞得七晕八素,手中枪也掉落小溪之中。
我收起真气,将两人摔在小溪边的乱石上。
两人抵受不住撞击,晕死过去。我不加饶恕,走过去在其天灵盖上一人补了一脚。两人头骨碎裂,抽搐而亡。
众禽兽见了我的手法,胆战心惊,纷纷过来见礼,感谢我为它们除去后患。
我还过礼后,高声呼叫,“二爷,二爷,您在何处,若是灵魂有感,请现身与侄孙相见。”
喊了几声,岩洞外刮来一阵阴风,二爷的魂魄揪着大黑胡子和胡将军的魂魄飘进洞来。
众禽兽能见阴魂,见二爷进来,忙聚拢来行礼相见。
“二爷,我已为您报了大仇,请二爷魂魄再归肉身,归位还阳。”
二爷道:“我肉身受损,已经还不得阳了,此番得报大仇,心愿已了,即刻便去鬼门关报道。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小莲,她听不见,诸事多有不便,你答应我,往后多加照顾于她。”
“二爷,我马上去跟您找个人来,您附身其上,也能存在阳间。”
“附于生人之身,便会损伤所附之人的魂魄,此法伤天害理,只有穷凶极恶者才会为之。而且附身之后,一但转换宿主就会魂飞魄散,此举得不偿失。”
“二爷,无论怎样,我也不让你魂赴九幽的。”
“傻孩子,人生在世,哪有不死之理,我今七十有三,已无悔这一世。这岩洞的右上方便是古墓入口,里面的棺椁上有完整的灵笈遗刻,你从此处进入,练成之后将之毁了,免得落入倭寇之手,这里的夜枭王、鹿鸣王是我好友,他们会相助你的。”
“二爷,我被众人追赶,坠落云雾天坑,从天坑底部已经进入古墓,灵笈口诀我也得见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记得我的嘱托,照顾小莲。”说着提起二鬼隐去。
我忙呼喊,但山野寂静,再无二爷身影。如今二爷撒手人寰,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不由得悲从中来,抱头痛哭。
野枭王和鹿鸣王见我悲痛,便过来安慰,劝说良久,我终于制住悲伤情绪。在两王的指引下,寻了二爷的尸身,葬于岩洞之旁。
夜枭王在新坟边说起二爷的往事,那年有一人无意间看到了隐藏在岩洞内的墓道入口,杀了许多猫头鹰和梅花鹿,进入墓中偷盗。
恰逢二爷采药经过,夜枭王便寻求二爷的帮助,二爷便进入墓道,与那盗墓贼交战,将他杀了以后。二爷被夜枭王领到主墓室中,以装着灵笈十四道和阴阳斩邪剑的箱子相赠。并让二爷在墓中安心修炼,他们自岩洞中烹煮食物,每日让手下给二爷送去,但二爷资质所限,并未完全练成。
猫头鹰和梅花鹿是吴存的护法坐骑,千年以来,在此生息繁衍为主人守墓,但他们岁寿将尽,后代又都是未开化的飞禽走兽,不能完成守墓大任,因此他们便要寻找守墓传人。
我既然是二爷的子孙,便是和此墓有缘,两王盼我将灵笈练成之后,能保护古墓周全。
我听完道:“你们且放心,此次我和小妹从云雾天坑坠落还得以活命,二爷大仇得报,都是古墓起的旋风相助。我不能保证时刻都守在墓旁,但势必与盗墓之人周旋到底。”
夜枭王道:“如此多谢了。”
说话时间,有猫头鹰便去小溪里抓了鱼,熬成鱼汤,用一陶罐盛了端到我的面前。当年它们为了讨好二爷,不知去哪儿学了烹饪食物的方法,这些动物活的久了,竟然会使用火,这也出乎我的意料。
我从通道再度回到堆陶器的石室,夜枭王自身后叼着陶罐进来,我回手接过陶罐。
夜枭王啄了角落里的尸骨几下,恨恨的说:“就是这个盗墓贼,多亏雷阵声将它杀了。”禽兽类心思比较单纯,但也很记恨,时隔几十年仍旧仇恨满满。
夜枭王将我送到被破坏了的门边,便停步不前,“愿你早日修成大道,我们进入主人墓室是为不敬,所以我就不进去陪你了。”
王小莲被困时间久了,靠墙坐下,已经沉沉睡去。石门后的三人却还在里面说话,由于石门未完全关上,有氧气透入,三人才得以活命。
我叫醒王小莲,要喂她喝鱼汤,她看了我一眼,摇头拒绝,自行接过,吃了起来。
趁她吃喝之际,我将外面情况大致说了,不过我隐瞒了二爷去世的事情,只说众禽兽要寻我做守墓传人,奉上食物殷勤款待。
吃完之后,她犹豫半晌,才说要上厕所。我听罢去陶器室里找了一件完好的陶盆。放在她身旁,自行走开。解决完之后,王小莲神情尴尬。怕她难为情,我不等她说话,便将陶盆端出,倒于隐秘角落。
回到主墓室里,我重新读起棺椁上的灵笈口诀,灵笈太过繁复,非三年五载难以练成。虽然外面的梅花鹿和猫头鹰会供给食物,但王小莲被困住,时间长了终究不好。
只有将之誊抄下来,将王小莲救出古墓后再慢慢修炼。但找了一圈并未找到合适的纸笔,只得挨句背诵。
先背棺椁四周的九真口诀,再背棺顶上的五门秘笈,前前后后用了三天时间。
确认无误之后,又自整篇秘诀当中寻找破解机关之法,吴存建造此墓大半是依照五行八卦方位布置墓室,机关之术灵笈上面也有提及。
但吴存预料不到,千年之后会有王小莲误入墓中被铁链卡住机关,自然也没有提及被卡主之后该怎么办。
我不死心,往五门法术之中寻找方法。第一门是动水字门,水是生命之源,世间万物生生不息,均以水为根本。修炼此道,灵气似泉柔和,可运载事物。似浪汹涌,可翻江倒海,推波助澜,显以天地自然厚德与威势……。
五门口诀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休火字门的几句口诀引起了我的注意,“伏以幽灵小火,灼金断铁,焚石烧山,可煅阴阳屏障……”
我激动得一拍大腿,将此事给王小莲说了。王小莲被困多天,精神恍惚。见我说罢,暗淡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喜。
“小妹,真是委屈你了,我这就着手修炼,只要略有小成,便过来解救你。”
王小莲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快去吧!”
修行五门法术需要九真真气做根基,我之前曾对牟情深说需要修炼完上真、高真、太真下三层真气方可自五行中选修一门,不过这是我唬他的。若真是这样,真气在上真境界的二爷也不会看风水做法事了。
选定休火字门法术后,我便依照口诀,盘膝打坐,五脏六腑中心属火,便自丹田引出真气,往心脏中淬炼一番,再引游于各处经脉。
修炼半日,只觉全身燥热,呼吸急促,就像参加长跑过后的感觉。待心神稳定下来之后,全身毛孔张开,说不出的舒畅。
我试着伸出食指和中指,捏成指剑,真气涌动,手指上出现一条两厘米左右的幽蓝色火焰,我面露嫌弃,这他么也太小了吧。
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到王小莲身旁,使出火焰,对着铁链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