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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神弓散鬼群归心

群鸦吵嚷着飞走,大概是去请它们大哥去了。我这才静下心来,理顺这久发生的事情:首先是和向前进的恩怨,按理他睡了我老婆,我杀了他的母亲,此仇不共戴天,深不可解。但我两人均是不得已而为之,与他再西荒山上打了一架,心中怨气稍有缓解。又经历后来的这些变故,仇恨便逐渐淡了。

其次是和秦仇、东瀛役师等结下的仇,这些鬼魂倒行逆施,沆瀣一气,放出瘟疫病毒,残害百姓,以达到自己引鬼附于人身的目的,手段何其恶毒,必当设法阻止。

第三是封印在西荒山底的上古凶兽梼杌,此兽对灵笈真气有亲近之感,往后修炼完灵笈,自当想法放出来为我所用,若是有它相助,则牟情深可诛。不过这是下下策,此兽性情凶狠,放出等于养虎遗患。上古的那位高人将它封印在阴阳交界处,也不知有何说法,不明情况,断然不敢轻启封印,否则引来弥天大祸,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修道者能担当得起的。

第四就是最重要的了,王小莲、向前进失踪,他们不是被游荡荒漠里的鬼魂抓了去,就是走迷了路。若是迷了路尚好一些,两人都会一些法术,一般小鬼自然伤不了他们,所虑的是一但被那些厉害的鬼头抓住,必然会有性命之忧。我八字太硬,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若是因此克死了两人,我恐怕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正想着事情,群鸦悲鸣,一涌而至。“大哥,就是这个人,吃了我们的同伴,你看那地上还残留着它几个的尸体。”

一只体型稍大的乌鸦眼里全是凶狠之色,目不转睛的注视我,口中嘎嘎怪叫,摇身一变,幻化成一个矮小人体。我吃了一惊,据说动物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幻化人形,也就是凡间所说的成精了。

眼见矮小人走近我身旁,忙全神戒备,以防他忽然发难。矮小人对跟随过来的几只乌鸦道:“你们退远一些,免得打起来伤到你们。”几鸦退开后,矮小人冲我抱拳道:“我姓寒,名树鸦。阁下何人,且通姓名。”

我抱拳回礼,“在下雷尺。”

“咋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吃了我的同伴?”

“寒老大明鉴,是他们见我受伤,欲吃我在先,我被迫自卫,伤了几个,又因行动不便,刚好用他们来充饥。”

寒树鸦闭眼沉思一会儿,“很好,很好,阳间凡人,阴间鬼魂,见了我们都很讨厌,唯恐避之不及,你还是第一个称我为寒老大的人类。”

我拱手道:“众生皆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是群鸦之首,这声寒老大当之无愧。”

寒树鸦哈哈一笑,“你这人说话我爱听,凡、冥两界的人鬼都认为咋们鸦族是低贱不详的动物,见了不是驱赶就是远远避开。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姓名也是自己取的,唉!若不是你吃了我的兄弟在先,我倒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我抱拳道:“是在下无心之过,寒老大不必手下留情。”

“看招。”寒树鸦说完,伸手来拍打我的肩膀,我小腿折断,身体不能动弹,只得出手化解。数招一过,我对他的法力了然于胸,初时还害怕它有什么惊人业艺,待见他反复就这几招,比之王小莲尚且不如,不由得放下心来。此时若是使出火焰功,立即可以将它焚化。但我念它修炼不易,并未痛下杀手。

寒树鸦自知不是我的对手,但身后有鸦群在看着,若是立即认输,便有失威信,只得苦苦支撑,思量着至少撑到五十招后认输。我略微观察,便知其心意,见其伸手拍向我右肩,当即也伸出左掌拍它左肩。

“砰,砰”两声想过,我两肩膀上衣衫尽毁,均多出了一只手掌印。寒树鸦身体快速旋转,左一掌,右一掌的打来,我歪头右避,躲开一掌,却被右边扇来的手掌击中脸颊。同时我也伸出左掌,击中他的额头。

寒树鸦大怒,双掌平推,生出一股清风,我也只能双手平推,使出火焰真气与之相抗。它的真气修为也十分低微,我就算使出一半真气,它也抵挡不住。

两股真气相撞,它脸色通红,眼见就要经脉错乱而亡,我忙改攻为辅,真气渗入它的体内,助它理顺真气。待到功行圆满,忙撤了真气,在它开口认输前说:“寒老大神功盖世,雷尺胜不了你。”寒树鸦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多谢手下留情,在下也赢不了你。”

我既在群鸦前替它保留了面子,又助它梳理了混乱真气,却不居功自傲,微微一笑,“误伤你的兄弟,实是无奈,且请原谅。”

寒树鸦不答我的话,转身对群鸦道:“本王与这位雷兄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你们暂且退去,我与雷兄有要事相商。”

有乌鸦便道:“大哥,人类诡计多端,你要小心些才是。”

“本王自当知晓,你们快去寻些食物过来。”

群鸦有些不满意,却也不得不退开。

寒树鸦对我一揖到地,“多谢雷兄手下留情,但有差遣,寒树鸦惟命是从。”

“寒兄不必过谦,你修炼的法术乃是道中一绝,假以时日,必然成就非凡。我看你的那些手下似乎不满意你的做法,你且去吧,他日若有机缘再见,自当与寒兄把酒言欢。我腿脚不便,就不起身相送了。”

“雷兄行动不便,我应该留下照料,怎能即刻离去?放心吧,我做事情,手下向来不敢反对。”我几番推迟不过,只得抱拳道:“如此多谢了。”

说完话,寒树鸦远远退开,似乎怕身上的污秽气息污染到我。我望着它手上尚未褪尽的黑色羽毛。忽生疑问,“寒兄,我见识短浅,心中有个疑问,这幽冥界向来是缥缈鬼魂所在,你们鸦群尽是肉身实体,如何能够在冥界生存?”

寒树鸦向来被人轻视惯了,见我把它当兄弟,也不觉得我问的问题无知,一本正经的说道:“咋们鸦族是阴阳二气护体,早在创世之初便可随意穿越阴阳,鬼神无阻。除了咋们乌鸦族以外,自然界里还有猫头鹰、秃鹫、蝙蝠等族有这个能耐。不过咋们在阴阳两界都被视为不详之鸟,非常的不受欢迎。”

待月亮再度升起时,远去的群鸦叫着飞了回来,当头的乌鸦气急败坏的说道:“老大、老大,不好了,有五鬼从身后赶来了,咋们快走吧。”

寒树鸦面色不善,吼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快说来。”

“老大让我们去寻找食物,我们便寻思去村落里寻些好的东西来,岂知被村民发现了踪迹,那村里的五个猎人背着弓箭,一路将我们追赶至此,说我们侵占了他们的底盘,要将我们屠杀殆尽。”

寒树鸦大怒,“几个山野村鬼,还翻了天不成,你们站在我身后去,看本王如何收拾他们。”

“不行啊老大,那猎人会法术,箭法高超,一箭可射死咋们的三个同伴,又有猎日神弓做辅助,咋们只怕不是对手。”

此时上空黑压压的飞过一群乌鸦,停在我和寒树鸦身后,群鸦之后五只身形高大的鬼魂手执弓箭,一路追赶,飞得稍慢的乌鸦纷纷中箭掉落。

待追到眼前,忽然见到我和寒树鸦两人挡在群鸦之前,颇敢意外,其中一个问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在此荒漠深处逗留?”

一个年级稍大的鬼魂见事情蹊跷,忙示意其他鬼停下,“荒漠现身,非妖即怪,大家小心戒备。”五只鬼魂弯弓搭箭,对准我和寒树鸦。

寒树鸦见自己部下死伤无数,早就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我的族群不过寻些食物,你们就要赶尽杀绝,是何道理?”

年级稍大的鬼魂道:“哼,邪恶之鸟,成群结队的走村过寨,扰得鬼心惶惶,六畜不安,不杀你们却又去杀谁?你是他们的老大吧,今日正好警告于你,趁早带着它们滚出冥界,不然我们见一次杀一次。”

寒树鸦大怒,举掌便打,这猎人会些拳脚功夫,当即抛下弓箭,与寒树鸦过起招来。寒树鸦毕竟久修成精,那老猎人不过是山野村夫,平常打猎种地倒是一把好手,单打独斗怎是对手。数招一过,被寒树鸦抓破胸口,将心脏取了出来。鬼混没有血肉,被取出心脏后马上魂飞魄散。

其余四鬼见状一拥而上,其中两鬼懂得法术,寒树鸦双拳难敌四手,片刻间就身中数招,身后上千只乌鸦见状一下子涌了上去,以血肉之躯拼死保护寒树鸦往后退走。

四鬼追了过来,见我坐在地上动弹不了,随手一挥,想要将我推开,却被我使出火属真气一击,退回去老远。因其只是普通民众,我便未对其下杀手。

寒树鸦多处受伤,躺在我身后疗养,群鸦站在一旁严阵以待。被击退的四鬼眼见近战不敌,重新弯弓搭箭,遥遥射来,他门惧怕我,大部分弓箭都往我身上招呼。我心有怒气,先前饶他门不杀,现在他们倒想至我于死地,看来心软终究是个毛病。我双手捏诀,运起全部真气念出灵笈中的伏鬼咒,一个个淡蓝色的文字从我嘴里飘出,生成阵阵罡风,将激射而来的箭吹得歪了出去。

几鬼受咒语一击,歪歪斜斜的摔倒,一年轻鬼魂心有不甘,有气无力的说道:“看你体态与他们并非一伙,我们自驱鸦群,与你有甚关系,你要插手来管?”

我停咒不发,半晌之后四鬼才勉强站起,我指着鸦群道:“佛说众生平等,三千大世界里每个生灵都有生存的权利,它们已被你们逼得住到了大漠深处,你们还不依不饶的赶尽杀绝,于理不合,别说它们是我朋友,不容别人欺负,就算是不相干的路人被你们这样驱赶,在下见了也非得插手管一管不可。”

年轻鬼看出我不能移动,缓缓从背上取下一只长弓,搭在弦上的箭忽然熊熊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只火箭,“小子,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从凡间而来的吧,一个区区的凡间修道者,敢到冥界来教训我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寒树鸦在一旁道:“雷兄小心,这是猎日神弓,可熔毁万物。”话音刚落,火箭已然破风而至。我使出火焰功,急推出去,总算在火箭穿透掌心前将之止住,此时箭尖离我手掌不过两寸,若是我反应较慢,或者功力稍弱,已然中箭身亡。群鸦一片惊呼,随即发出一阵喝彩声。在它们看来,我此举胆气过人,实乃英雄之举。但我自己知道,这是身体不能移动,避无可避的无奈之举。

我怒于几鬼下手狠毒,猛催真气,将火箭击得倒飞过去,“砰。”在四鬼之间爆炸。变故突起,四鬼躲闪不及,立即被炸得魂飞魄散。

寒树鸦已然包扎好伤口,见状大喜,飞奔过去捡了猎日神弓,来到我面前,双手奉上,“恭喜雷兄。”

我并不伸手相接,只道:“你们族群弱小,常常受人欺负,这把神弓刚好作为你们安身立命之本,你拿了去,带着兄弟们寻个地方安家,免得再受驱逐之苦。”

“这…这如何使得,神弓是雷兄缴获的,理应归雷兄所有才是。”

我道:“咋们萍水相逢,难得有缘,我在冥界也没朋友,你们若寻了地方安身,往后我来到冥界,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寒树鸦这才勉强收了,感激涕零,跪拜在地道:“以后我们鸦族的家就是雷兄的家,雷兄但有所命,鸦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摆手道:“寒兄请起,休说这些见外的话。”

群鸦飞到我身前停下,纷纷道:“雷公子不但替我们解了围,还以神功相赠,此份恩情,咋们万死难以报答。现在恩人不能走动,咋们寻找的食物又不符合恩人胃口,不如咋们都现出身体,供恩人果腹,一直到恩人腿伤痊愈为此,不知老大意下如何?”

寒树鸦道:“这是当然,得进雷兄的肚子,该是莫大的荣耀呢。我看雷兄此伤需得三十天方可痊愈,一天两只,咋们只需挑选六十个兄弟就可,有谁愿意的请站出来。”

队伍中有许多胖胖的乌鸦站了出来请命:

“在下愿意。”

“我也同意”

……

不一会儿,沙丘前站满了六十多只肥肥胖胖的乌鸦,上千只鸦群里尚有许多在请命,这些乌鸦心思单纯,先前见我吃了几只,便以为我喜食乌鸦,纷纷请求现身给我做食物。

我哭笑不得,忙说道:“大家不必如此。”

寒树鸦道:“雷兄,这是兄弟们的一份心意,请你不要嫌弃推迟。”

我正色道:“先前种种,实乃无奈误会,现在咋们既然成了兄弟,嫣有兄弟吃兄弟的道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了。”

寒树鸦也正色道:“雷兄若是不领,说明你还是看不起我们,嫌我鸦族的肉臭,这猎日神弓我也不敢领受,请雷兄收回。”

我只得道:“要我吃他们,我可再也下不了口,这样吧,你留下几个兄弟陪我说话解闷便可,实在不行,让他们帮我寻些草根充饥也成。”

寒树鸦听我如此说,回头对群鸦道:“雷兄大仁大义,不忍吃你们,老二,你带着五百兄弟去寻找栖息之所,其他的和我留下照顾雷兄的饮食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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