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潭的清晨,烟雾缭绕,如梦似幻。
站在山巅之上,极目眺望,万里江山就在脚下。
奇怪,每个清晨都会看到曲言觞在这里练功,怎么今日却不见人影?
江水流拦住一弟子询问道:“你们大师兄怎么没来练功啊?”
那弟子恭敬道:“师尊有要事相商,一大早就传了大师兄到凌霄阁,此刻大师兄应该已经议完事回房了吧。”
“多谢。”
江水流往枕霞阁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曲言觞在收拾行李。
“你这是要去哪儿?”
“南疆传来消息,确有异动,另外,广平县的沁竹镇上近来发生了多起掏心案,师傅怀疑与吸魂一事有所关联,命我和小休速去查探。”曲言觞自顾自地低着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答。
“那我们是先去南疆还是先去广平啊?”江水流突然按捺不住的激动起来,终于有事情干了!
“自消息传回后,师傅派去南疆的探子就和我们断了联络,怕是已经暴露了身份,凶多吉少,谨慎起见,先去广平,再入南疆。”
曲言觞弯着腰转过身,正好瞥见江水流腰际悬挂着的香囊,这图案,只需一眼,就能猜到是谁送的。
曲言觞手一顿,整理包裹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
“好啊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江水流兴致高涨。
“要出发的是我们,不是你!”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曲言觞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顺手拎着包裹就出了房门。
“不是,这好端端的,我又招谁惹谁了???”江水流一脸迷茫,本来还好好的,我也没说错什么啊,怎么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哪来的火气啊?!
曲言觞一路负气,拎着行囊来到了紫岚阁。
易休见到曲言觞很是意外,纳闷道:“师兄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明日在龙岩潭会合吗?”
曲言觞并未理睬,径自坐下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像是要浇灭刚刚燃起的火花。
长阁却心领神会的付之一笑:“下次生气,曲公子就不要再带行李出门了,免得回去的时候,尴尬。”
......
天色渐渐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曲言觞这气性也真够大的,竟真的在紫岚阁呆了一天。其实啊,他的气早就消了,迟迟未归,不过是要面子罢了。
“师兄,你已经在我这儿蹭了一顿午饭了,该不会晚膳也要留在这儿吃吧?”易休打趣道,顺便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准备开饭。
“小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为兄的,怎么自从认识了长阁之后就这么不待见我呢,莫不是嫌我打扰了你们二人世界?”曲言觞回敬道。
长阁笑笑,不予回应。
“师兄说笑了,长阁是远客,自然要好好招待,你可是自己人,偶尔怠慢一些,也无妨。”音落,朝着曲言觞做了个鬼脸。
曲言觞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叹了口气,拎着自己的行李,一边走一边大声念叨:“唉,差别待遇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哦!”
见曲言觞走远,易休不禁感慨道:“二十多年了,师兄一直是不冷不热,喜怒不形于色的,极少有人见过他笑、怒或是悲伤,有的只是长年如一日的冷漠,可自从认识了江姑娘,他竟也学会了打趣说笑,倒像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了。”
长阁沉默许久,淡淡地回应道:“任何一个看似冰冷的人,都只是还没遇到那束能融化他内心的火苗罢了。”
易休悄悄地从地窖里偷了一小坛子酒,乐呵呵地对着长阁说道:“这可是上好的陈年佳酿,来,尝尝!”
“炎华山不是忌酒吗?”
“没事儿,你不是爱喝嘛!这可是我瞒着师傅偷偷珍藏多年的,再说了,明天我们就下山了,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也来不及罚我们,哈哈哈哈......”易休坏笑着给长阁斟酒,倒了满杯。
行吧,那就借着月色,喝个痛快。
龙岩潭这边......
还真是应了长阁说的,曲言觞此刻的处境着实有些尴尬,他正提着行李低着脑袋往枕霞阁的方向走。
“师兄你拎着行李是要去哪?”路上遇到几个巡逻的师弟,不免好奇问道。
“别管闲事。”曲言觞冷冷一言,那几个师弟们就乖乖闭上了嘴。
曲言觞疾步回到枕霞阁,刚踏进门槛,就看见屋里摆了一桌子菜,江水流正坐着等他回来呢。
“舍得回来了?”江水流看着他的囧样,似笑非笑。
“为什么不回来,这可是我的屋子。”曲言觞一看到那香囊就浑身不舒服,把行李往边上一丢,依旧赌气道。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但看你这么生气,一定有我做的不对的地方,喏,这一桌子菜都是我做的,算是给你赔罪,要不要尝尝?”江水流软声道。
“你做的?”曲言觞望着这一桌子的菜,像江水流投来狐疑的目光。
“昂。”江水流一脸真挚地看着曲言觞,诚恳地点了点头。
曲言觞见状,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毕竟给了台阶下还能不下吗?当然得下!
“嗯......好吃!想不到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曲言觞吃的津津有味,这菜确实做得不错。
说着曲言觞又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汤,正要咽下的时候,喉咙突然像是被鱼刺卡住似的,难以下咽。
“这汤......好像有点齁......”曲言觞有些绝望地望向江水流,苦着脸,眼睛一闭,鼓起勇气咽了下去。
“是吗?我就是在汤里加了点酱料,然后又放了点盐,我尝了尝觉得有点咸,就又加了点糖,后来又想起烧饼里面要放辣椒才好吃,于是我又加了点辣椒籽,但是好像一不小心加多了,所以我就又往里面倒了点醋,不好喝吗?”江水流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曲言觞。
“要不,你尝尝?”曲言觞求饶似地问了一句。
“不用,我知道你觉得我做菜不好吃,不用特意给我面子。”江水流看起来有些生气,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靠在椅背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曲言觞顿时慌了,立刻哄到:“不不不,你做的其他的菜真的都挺好吃的,这个汤应该只是个意外,你放心,我保证把你做的菜全都吃干抹净。”
“真的?”江水流试探性地挑了下眉。
“昂!”曲言觞毫不犹豫。
“那你就把这碗汤喝了吧,这一桌子菜,只有这碗汤是我亲手做的。”江水流奸笑着将汤端到曲言觞面前,柔声道:“记得喝完哦,一滴都不许剩。”
曲言觞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拿着汤勺的手已然僵化,这丫头,原来是在整我啊。
无奈之下,曲言觞只好委屈可怜又无助地捧起汤碗,闭着眼睛鼓足勇气咕噜咕噜一气呵成地往肚子里灌。
看着曲言觞皱成一团的五官,极度扭曲的嘴角,江水流虽然于心不忍,但也颇为解气,谁让曲言觞无缘无故地生气,还抛下自己在紫岚阁里呆了一天,害的她好等。
一碗汤下肚,这酸爽,曲言觞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也算是给了曲言觞一个教训,女人不好惹,自己爱的女人更不好惹。
曲言觞已经被汤灌饱了,这一桌子菜自然都到了江水流的肚子里,看着江水流吃得津津有味,曲言觞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这丫头,鬼灵精怪得很,自己日后还不知道会在她身上栽几个跟头呢。
也罢,只要能哄她开心,任其胡作非为,宠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