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三响,梦呓声声,月光透过打开的窗户倾泻而下,映得偌大的房间一片银光。夜里的阁楼四面来风,垂落至地面的丝幔影影绰绰,不知是惊了谁的梦。
花宴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乱抓着,额角的汗珠顺着光滑的脸颊滚落。
梦里那一池的荷花,被月光衬得十分妩媚,波光粼粼中,池水的温度没过她的脚踝,凉得她心都颤了一颤……她赤着足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哝着些什么。
“主子。”有人窸窸窣窣的披衣,脚步匆匆的向她走来,她张了张嘴,一声“阿父”几欲脱口而出,却被她生生的噎在喉咙里,带着点儿甜腥气,咽了下去。
迎面走来的人披着件青色外衣,身量颀长,靠的近了,淡淡的梨香窜入她的鼻尖,只来得及轻轻的吸进一口,就先听见来人柔声说道:“主子,可是做噩梦了?”
他唇色极红,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时时刻刻在微笑,挺直的鼻梁之上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潋滟流转间带着点说不出的缱绻。
她的迷离被这抹艳色惊醒,随意摆了摆手,低声道:“不碍事”。
皇太女寿宴已经过去月余,作为这次京都热议绯闻中心女主角——皇六女花宴,她却依然每天在自己府中该吃吃,该睡睡。
她岂非就是这瑭国最大的纨绔!爱吃爱玩爱美人,莫说醒来身边躺了两个男子,就算再多几个人也不嫌突兀,举国人民谁不知她花宴人如其名,“花”中举宴?
女皇象征性的把她臭骂一顿,让她在家禁足准备婚仪。
可怜那苦主宿陶目前生死不知,左相恭恭敬敬领了恩旨,欢欢喜喜的替嫡子备嫁,颇有几分情真意切。另一位美貌宫人少霄当日就被送到了她的府上,如今站在她身边,风姿毓秀。
她已经走到了窗边,脸一半藏在暗处,一半晾在月光里,长长的睫毛映出了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仿佛就这样在寒风中凝成了个雕塑。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膀,柔声道:“六殿下,时辰尚早,您多歇一会吧。”
花宴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松松系住的寝衣领口自肩膀滑落,露出的半截肩膀和后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有些是新伤,但未经医治,已经化脓了,衣服滑到一半是因为化脓的伤口和衣服黏住,停在那里,有些是旧伤,看起来也不过刚刚掉完痂,还有一些细细的旧疤,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
这是怎样的身体,那洁白的脖颈下,似是没有一块好肉……少霄的指尖变得冰凉。
他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她的肩上:“殿下,奴……”
花宴慢慢的回了头,随意的拢起衣服对他说:“是你帮我掖的被子?以后不要盖我的脚。”
少霄想扶她回去歇息,又怕她手上有另外的伤。
花宴笑了,牙齿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