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国寅启5年9月,花宴12岁。
宫学设立在宣政殿下弘文馆附近,男女学生加起来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40多名学子。
这些学员包含了朝中三品以上适龄官家孩童,还有皇室血亲之子女。
这天,文史课刚下,夫子忽然宣布原定10月入国子监的擢考改在了9月末,距离考试还不足10天。
课堂之上一片哗然。
有些学子成竹在胸,自然是不惧怕,但是作为花宴这种“学渣”简直是要了亲命,君子六艺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她如丧考妣的趴在课几上:“少霄,我于射艺勉强能得个丙,但骑术我实是不在行。”
少霄安慰她:“主子若不想考,就弃考吧,横竖主子平时课业也是门门缺考,不差这一门。”
花宴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小东西,你现在是学会调侃我了呀。”
少霄已经习惯了她亲密的动作,丹凤眼上流转的波光带着小钩子:“主子,奴,可不小了。”
花宴在喝的茶差点没喷到少霄的脸颊上,她甩袖道:“你等着!”但是等着什么,却没有说。
少霄也不是真的要如何撩拨她,就是见她不快想让她转移注意力罢了。
“花宴!你身边这小郎是谁,生的可真好,不若给我,我拿其他东西跟你换。”时人对于小郎的概念,还仅止于主子的物件,来人想也没想,就张嘴跟花宴讨要起来。
花宴听到这声音眉头都打起结来,说话的是女皇陛下长姐郕王的幼女,已经15岁,名唤花澈,如果说花宴是京中第一纨绔,这花澈就是京中第一霸王。
世上就是有这么种人,天生就不对盘。
花宴拉起少霄就要走开,花澈跳到她面前拦住她,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少霄。
花澈身量已经长成,比花宴足足高了一个头,花宴在同龄人的个子里算小,又生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远远看去也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论武力她是万万斗不过花澈的。
花宴不欲与她纠缠,已经做好了拉着少霄狂奔而去的准备。
谁知花澈却一把抓住了少霄的另一只手,拿着马鞭极为轻佻的在少霄的身体上比划着,顺着他的喉结、胸口……
动作里未尽之意,人尽皆知。
花宴怒了,连话都懒得跟她说,抄起小课几就向花澈扔去,周围看热闹的宫学子弟见情势不对,有去禀夫子的,也有赶紧去找侍卫拉人的,恰巧今天夫子告了假,学子过来是为了自习,因为弘文殿为文官之所,多为文质彬彬之辈,不喜武人,加之又在宫里,故宫学附近侍卫并不凑的很近。
谁知花宴此人,平时武力一般,发起疯来却谁也摁不住,近前的侍卫不敢伤她,别人又不敢近前,宫学的学生们见她俩真的打起来,几个学子七手八脚的开始拉架。
右相家大姑娘梁襄怜拉着花澈说道:“濯清何必与她争这一个,美貌小郎有的是,你要是喜欢,我家中尚有西疆美男,他们西疆可是以男子为尊,别有一番风味。”
濯清是花澈的表字,因梁襄怜与她年龄相若,故以表字相称。
花澈也被激起了性子:“花宴,有本事演武场上来一场,让你三招你也打不赢我!”
花宴道:“比就比,打了胜仗的是皇姨,可不是你!你再动我小郎试试?”
花澈嗤之以鼻:“你才多大,你知道小郎是什么滋味儿吗?”
花宴道:“迟早的事!”
花澈道:“等你长大,他都老了。”
花宴道:“迟早的事!”
围观的学生已经有人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花澈见她无赖性子上来,趁机激她:“若是演武场上赢了你,他就是我的,你!敢不敢赌?”
花宴年少气盛,哪里受得这样的激,她怒道:“赌就赌!”
她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停,一个虎扑扑倒了花澈,使劲儿的往她脸上递拳头:“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花澈如今已经是大姑娘,哪里能让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丫头欺负了去,她翻身把花宴压在身下,拳头直往她身上招呼,少霄急得眼中泪光盈盈,见花澈抄起了一方砚台要砸花宴,他抓住花澈的手,就想咬上去,吓得花澈赶紧松手,谁知这一松手,砚台直直向花宴砸去,眼看花宴要被砸的头破血流,少霄扑在花宴身上,用身体生受了这一下,顿时疼的脸色发白。
这下花宴清醒了,急急道:“来人,快传太医!”
花澈见砚台没砸到花宴,却砸伤了美人,顿生怜香惜玉之心,也停了手,她嘴里说道:“美人弟弟,等姐姐收拾好了花宴再好好疼你,你可别凑过来,毁了容可就不好了。”
少霄见花澈手停了嘴里还在讨便宜,忍痛跪在花澈脚下:“小王爷明鉴,奴乃小殿下贴身近侍,不配得王爷的青眼,王爷自有良人相陪,还请王爷三思。”
花澈顿时就犯起浑来:“我说你配你就配,来人,给本王带回去!”
花宴拉住少霄正待再去与她大打出手,却听见皇太女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濯清堂妹,六妹年纪小,你也年纪小么,抢小孩子的玩具你也好意思。”
花澈见皇长女花甯、皇太女花宸、皇三子花倾风、皇四子花倾雨、皇五女花宿已到了门口,知道今天讨不着好,遂悻悻对梁襄怜道:“不就是个小郎,谁没有似的,襄怜你可说好了,改日去你府中看西疆美男歌舞。”
梁襄怜见此情形心知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了,嘴里应着:“正是正是。”一边赶紧给身边御史小姐薛昭递了个颜色,薛昭会意悄悄退出去找人来清理现场狼藉。
到底是没有真的去演武场上比试。
花澈一甩水袖,马鞭拍在地面发出啪啪的响声,像是对花宴挑衅。
花宴别过头去,不去看她。
此事传到女皇耳中,颁下旨斥责,罚了花宴3个月的月例,花澈因是元勋之女,安国王君进宫请罪并承诺好好管教,所以就只是得到了警示。
女王觉得自家女儿被皇兄女儿压着暴揍脸上无光,指派了武学师傅,专职教花宴内息拳脚,谁知花宴三天两头告假,看到武学师傅就躲得远远的,最后连花架子都撑不起来,倒是少霄体态纤长,骨骼柔韧,天资聪颖,哪怕是错过了学武的最好时机,也将武学师傅所教学的有模有样。
少霄见此次事情因他而起,花宴爱惹事,又打不过别人,更加发奋努力,几年下来内息外功深得教习师傅真传,从此便日日伴在花宴身边,成了她的贴身小郎兼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