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麦子云摇摇头,“我只知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指了指外面,外面寂静无声。
短暂的沉默中麦纪林朝窗外瞥了一眼。夕阳几近西沉。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他轻轻地说。
“那怎么解释这个故事?”田道明大着胆子问。
“我们想要主宰空间”,麦纪林边说边轻快地挥挥手,“征服、战胜,以任何你喜欢的形式。”“可是……难道你的意思是……”薫慢慢地说着,麦子云可以肯定她在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中不带有怀疑的意思,”你真的相信这些东西——这些方法——它们真的存在?”麦纪林再次挑起他的眉毛。
“这个,当然,我当然相信。”“但是”,麦子云说,薫听得出来他在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大喊起来,“爸爸,你怎么可能相信呢——?你要知道,薫就在与我们们不同的位面中,但是……”
“教授和跟我谈过你,孩子”,麦纪林说,“在我看来,你并非智力超群,相反的,思路很狭窄、很封闭。”
“我受够了。”麦子云绝望地用手扶住了额头。
“麦先生”,薫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有不同的位面,同时似乎也存在着不同的位面来客,尽管这很罕见,但的确存在,不过——”
麦纪林张开嘴想要回答,然后马上又把嘴合上,看起来比先前更糊涂了。在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之后。麦纪林说道,“确切地说,”就像他刚用非常合理的理由在争论中把他们打败了,“你们中间没有人见过其他从异界来的使者吗?难道不是么?”他又一次把视线移到窗外,天空现在呈现的是一种淡淡的粉色。
“见过又怎么了?”
“嗯,那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那你难道能证明它是假的啊?”麦纪林有点讽刺地说,“这就好比证明我们面前的这位小姐不存在一样显而易见。”
川濑薫看起来很委屈。
“但是那——我很抱歉,但是那确实是很荒谬的!我怎么可能证明它不存在呢?我的意思是,难道如果没有人能找到证据证明它不存在,你就可以相信任何事物都是存在的,是这样吗?”麦子云看起来已经气急败坏了。
“是的,你可以这样想,”麦纪林说,“我很高兴你已经稍稍开阔了你的思维了。”
“所以说地球毁灭的事,”薫在麦子云反驳之前很快地说道,“你相信这也是存在的?”
“哦,是的,对于这件事,那会有无数的证据——即使现在没有,马上就会有的。”,麦纪林微微一笑。
“想拥有整个世界的人,必须打败它的前任拥有者,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得到它”,麦纪林说,“当然,征服与被征服的血腥记忆贯穿了整部历史。”
薫瞥了一眼麦子云,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过没有反驳他。
“那么,你认为这件事的确是可能发生的了?”麦子云一字一句地问。
“唉,这谁知道呢?”麦纪林凝视着窗外说道,“就像是我们都知道了二战的最终结果,但是,而谁又知道后来是什么人再次打败我们呢?历史,唉,它并没有给我们答案。”大家暂时沉默了下来,最后,麦子云固执地说道,“如果我们真的要面临战争,那么,就交给专家去做吧——就像是你们。”
麦纪林收回了目光,“你把我搞糊涂了!”他挺起脊背直坐在椅子上瞪着麦子云,这个和他享有同一个姓氏的年轻人,“我想你一定不了解!这件事和你的关系非常……非常密切!”
“那又怎样呢!”麦子云说,“我并不是特别在乎。”
薫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他故意别过头去,没有回应薫的意思。
“怎样?”麦纪林反问了一句,他又朝窗外瞥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拣起盘子走向螺旋型的楼梯。
“你们留下来吃晚餐吗?”他叫道,声音随着下楼声渐渐变小,“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田道明悄声地说。
由恩一直等到能听见麦纪林在楼下的厨房里走动的时候才开口说话。
“少爷,您怎么看?”他操着蹩脚的中文问麦子云。
“哦,由恩,”他有些疲倦地说,“那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仍然觉得这不可能,这肯定只是一个和他本人一样怪异的谎言。这太浪费我们时间了!”
“他可能就是那个给我们带来正确信息的人。”田道明说。
“你也相信他说的话吗?”麦子云问他。
“看,这只是那些哄小孩的故事中的一个,不是吗?别自找麻烦了,别自讨苦吃,别在那些无用的东西身上浪费时间,最好的办法是别管它们。不要再想这个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样就足够了。说到这个,”麦子云补充道,“那是一种迷信,不是吗?这根本不科学。”
“抱歉,但是我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支持你,”薫提醒他,“我知道的迷信是和你不一样的。”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她闻到从厨房传来的一股特别难闻的气味。
“我认为你是对的。”她告诉田道明。
麦子云惊讶地看着薫,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不,你——”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
“是的,但你现在能不能闭紧你的嘴巴?”赫敏说,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又换成了一副满脸怀疑的表情。“你知道的,他告诉我们的唯一事实就是你其实是个傻瓜。”
麦子云看起来相当恼火。这个表情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在薫的眼里看起来那么可爱,她不由地咧嘴笑着。
“别生气,”薫踮起脚尖,用手帕轻轻抹去麦子云额头上的汗珠。“我认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欺骗自己那是没有可能的。”
厨房里的那股怪味儿越来越浓了,有点像是燃烧衣服的味道。由恩看了麦子云一眼,很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不伤害少爷的感情去多吃点他父亲煮的东西。
当他们停止争论的时候,麦子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不在焉地听着。走到旋转楼梯旁边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抬眼望向另一层,然后马上被深深吸引住了。
通过上面房间的天花板,他看到自己的脸正回望着他。微微困惑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不是镜子,而是一幅画。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开始顺着台阶往上走。
“麦子云,你在干什么?我不认为你父亲不在这儿的时候你可以到处乱走!”薫喊道。
但是麦子云已经上到了楼上,一副画像装饰他父亲卧室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麦子云认为这幅画是会呼吸的。一阵温暖袭过麦子云全身。他环视这间屋子。在床边放着一张巨大的照片,是一个和麦子云长的非常相像的女子。照片上积满了灰尘。这使麦子云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他凝视四周。什么东西不对劲。暗淡的蓝色地毯一样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衣橱门微开着,里面没有一件衣服。床看上去冰冷冷的,像是已经有几个礼拜没有人睡过了。一张孤零零的蜘蛛网蒙在最近的那扇窗户上,横越了血红色的天空。
“有什么不对吗?”麦子云走下楼梯的时候薫问。但在他回答之前,麦纪林出现在通往厨房的楼梯顶端,端着一个放满碗的托盘。
“爸爸,”麦子云说,“妈妈在哪儿?”
“你说什么?”
“妈妈在哪儿?”
麦纪林在楼梯最上面的一个台阶上顿住了脚步。
“我——我——”他试着回答,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唯一的声响是不知名机器的轧轧声,以及随着他双手的颤抖而咔哒作响的盘子。
“我相信你,因为我记得这间卧室,”麦子云说,“只是,妈妈的衣服不见了,她的床没有人睡过。她在哪儿?”麦纪林失手没拿住托盘。盘子弹起来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