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你被想要救的人和想要阻止的人同时当成了变态……哈哈哈……哈……哈……”
听了李凡昨夜的悲催经历,孙炜捧着他的大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欢快地抖动,白皙的脸颊涨的通红。李凡一脸郁闷地看着面前这坨颤抖的肥肉——他已经持续这个状态五六分钟了。
“你还笑!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李凡终于忍无可忍,从桌上抄起一本五三向孙炜砸去。当然,他有好好控制自己的力度,而且并没有打开仪器开关。
“哎哎哎别!别!”孙炜双手抱头,慌忙躲闪。“至少这件事告诉我们,漫画里的经验在现实生活中不一定适用,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孙炜强行让自己恢复冷静,虽然他的眼角还挂着刚刚笑出来的眼泪。“来吧朋友,这次让我们合力打造啄木鸟先生的战服吧!”
孙炜的声音热情而饱满,同时充满了希望。有那么一瞬间,李凡被自己的好友深深感动,因为孙炜真的在全心全意的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何的斗争贡献力量。
孙炜接着说:“但是吧,我这个专业战服设计师的工资可是很贵的。我这个星期的午饭……”孙炜将一只手伸向李凡,露出一副年末讨薪的坚定神情。
李凡对着孙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带啥你吃啥,不许挑三拣四。”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凡和孙炜充分利用各种零碎时间设计和挑选战服。体育课二人隐身于操场无人问津长满杂草青苔的角落;自习课二人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课桌上高高摞起的各科书本作为掩护,将设备夹在书里,将书放在课桌上,精准把握领导巡楼空隙进行操作。
沉寂的黑夜,二人以被为屏障,虽然没有处在同一个空间里,二人都在竭尽所能与他们各自的“敌人”斗智斗勇:李凡在想办法向父母掩饰自己没有入睡的事实,孙炜则充分发挥过去一年来学到的各种经验,应对各种由宿管阿姨带来的突发情况——宿管都是经验丰富的伸缩者,可以伸长脖子,变换角度,做到从门外隔着玻璃实现无死角观察。
终于,在二人的努力之下,啄木鸟终于有了独一无二的战服:黑色礼帽饰以银色反光条,增加格调并吸引眼球;褐色鸟嘴全头套面具掩盖身份的同时防止头发掉在现场为敌人留下DNA样本;灰色针织双面穿运动外套,一面正常无比,另一面是著名设计师孙炜(他自封的)亲手设计的啄木鸟标志——头戴礼帽的深灰色毛褐嘴(哦天哪贾仁又想起那被生物遗传题支配的恐惧)啄木鸟双脚立于一截带着绿叶的木桩上;黑色薄手套增大摩擦力,同时避免在现场留下自己的指纹;黑色收腿长裤料子柔软,有着四个巨大无比的口袋,能够装下所有战斗必需工具。
什么?为什么放弃了紧身衣?实测效果你又不是没看见。
什么?口袋装东西太多会影响行动,问我为什么不用工具腰带,就是黄色的有很多小口袋每个口袋里放着不同工具的那种?嗯……如果真的用工具腰带的话显得刻意且毫无创意(1),而且更重要的是,李凡没有钱订制工具腰带。
在全部装备均采购于网络,通过快递秘密到达李凡家附近的收件点并由李凡悄悄取回后,啄木鸟,真的降临了。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司空见惯的夜晚,李凡穿着他的新运动服,背着装有手套、礼帽和面具,以夜跑为借口又一次踏出了家门。“最近的李凡怪怪的。晚上很晚都不睡觉……”母亲站在阳台,望着李凡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李凡之前那件紧身衣就挂在母亲身后,看着它,母亲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青春期的孩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不过只要他不在穿这件紧身衣出门就够了……”
再说李凡。离开家后,李凡小跑到了附近一家大酒店的停车场,找了一个角落将自己藏起来,然后穿戴整齐,时不时探出头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就是罪恶的萌生之地。”李凡喃喃道。
“我的估计不会有错。直觉引领我来这里,必是期望我有所作为,而我,必定不会辜负……”“呵,我在想什么?这实在是太中二了。耐心等吧,一定会有人露出马脚的。”角落里的李凡正在疯狂自言自语。
眼前是炫目霓虹,身后是无影黑暗;白天是闷骚学生,夜晚是城市卫士。李凡对于成为啄木鸟这件事算是倾注了全部心血。他瞒着父母老师,做着一件极度危险且与学习完全无关的事,无怨无悔。
因为李凡想要成为啄木鸟,而且只要他想,他就能成为那个人,那个他坚信会成为传奇的存在——他也渴望接受众人的赞美。日复一日的隐忍,日复一日的打击,李凡早就不想再忍受了。面具上散不尽的廉价橡胶味,晚间越来越冷的风,未知事件带来的紧张恐惧,全部带给李凡解脱的自由。
在被面具的难闻气味熏得失去意识之前,几个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店,他们的说话声音震天响,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甚至大声吼起了跑调跑到南半球的歌曲。走在最前的男人摇晃着向一辆小轿车挪去,还招呼着其他人,而那辆车明显装不下这么多大男人。
“就是他们了。“
熟悉的心跳加速感再度袭来,李凡扯开面具,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重新将面具戴好,离开角落,向那群人走去。
“先生们,请不要酒驾!”李凡尝试着用平和的声音与他们沟通。
“我没嚯酒……我没醉……楞开车!”领头的男人大着舌头回答,不过这个回答显然是下意识的了,看的出来是个酒驾老手。
“咦!”那个男人终于看到了李凡,不对,应该说看到了啄木鸟。
“李……系个啥?为什么李的……嘴这么长?”
意料之中。
李凡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是啄木鸟……”李凡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鸡到了!李系个鸟人!”
“鸟人?哪有鸟人?”
“哇真的耶!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见过鸟人……”
“来,鸟人!和你帅哥哥拍张照片!”那个明显忘记手机有自拍功能的五十多岁的大叔伸手想要拉李凡,李凡无语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说话呢!”另一个人拉住了刚刚那位“帅哥哥”。
“都一把年纪的人嘞还哥哥!我看呐……你就是个爷爷!爷爷!”
“哎,我就是你爷爷!”
“你这个人,一趁我喝多就想占我便宜……我告诉你……你孙子我今天没喝多!”
嗯……如果这些人再清醒一点,他们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李凡不断外溢的无奈和缓缓升起的怒火。
“请你们不要酒驾。可以打电话找代驾。”李凡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放心……小鸟人……”那个领头的人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我们啊,没醉,都没醉,你不用……”他靠近李凡,想要拍一下他的肩膀,可因为醉的实在太厉害,在行走过程中失去了重心,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师哥!”剩下几个人齐声叫起来。
“你居然打了我们师哥!”一个男人凄声叫喊,眼眶发红,眼里居然有泪水在打转。
“我跟你拼了!”突然之间,李凡感到周围的一切开始了振动,振感越来越强,有些质量轻的,塑料袋、矿泉水瓶之类的东西已经浮到了半空。
“这人有隔空取物的能力,这下糟了。”李凡受到了眼前这一幕的惊吓,虽然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少见,甚至李凡现在的班级中就有,但是李凡从未见过这类人生气时的力量。幸好这人喝醉了,不然力量只会更强。
“我只能让他没办法施展。这种能力是由精神控制的,我现在应该只能让他失去意识了。”李凡咬了咬牙,一个箭步闪到那人身后,朝着他膝盖后方狠狠踢了一脚,那人居然真的一声不吭,以同样的脸朝下的姿势栽倒在地上。
“小师弟!”剩下的人又一次齐声叫喊。“你你你……我们和你拼了!”有的顺手抄起旁边的空酒瓶,有的将拳头变得大如篮球,有的赤手空拳但气势汹汹,一群人哇呀呀叫着向李凡冲过来。
“他们的意识都不清醒,应该可以成功……”李凡又一次闪身蹿到旁边,蹲下身子,伸出一条腿拦着那几个人的来路上。
“啊!”“呀!”“哎哎哎!”“妈呀!”
几声惨叫过后,刚刚那群人统统被绊倒,叠罗汉一般摞成了一摞,全部压在了李凡的腿上。
李凡打开仪器开关,用增强过的力量艰难地将腿抽了出来。
“终于……结束了……”李凡退后几米,扯下帽子和面具,抖了抖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瘫倒在地上。接下来的几天,啄木鸟也是这样度过的,大部分时间劝阻成功找了代驾,也有少部分就需要用武力解决了。
趁着李凡在休息,贾仁来说道说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好好的英雄要蹲在酒店停车场阻止酒驾呢?啄木鸟不应该去阻止抢劫、破坏城市之类的犯罪活动吗?朋友,清醒一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李凡生活的社会,民风淳朴,社会安定,犯罪率极低,小偷都少见,更别提抢劫了!阻止酒驾,也是李凡孙炜潜心研究许久找到的最好工作。想要成为漫画里那种英雄,李凡实在是太难了!社会安定是好事,能够减少酒驾也是贡献社会的一种形式。贾仁在此再次提醒您和您的家人,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这的确是一个平淡无奇,司空见惯的夜晚(2)。李凡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收好装备,正穿运动服,走上回家的路。然而,李凡不知道,就在他身后的大酒店里,一场惊天阴谋正在悄悄酝酿……
【注(1)蝙蝠侠的工具腰带(2)严格来讲,这也是一个梗。这是山东省第一次语文合格考现代文阅读的开头,也是山东考生的阴影。原文作者迟子建,现在网上应该还能找到当时的段子,我个人觉得这篇文章和当年《一种美味》诡异的光的奇妙程度相差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