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未关紧的水龙头下,一颗颗枯瘪的水珠溅落下来,表达出一种难以感知的悲悯。此时的我只想时间能够快一点流失,直到得到解脱为止。长时间的殴打已成为我的习惯,疼痛已是家常便饭。或许那种无法喘息的伤害让我已经麻木不仁,给予了我一种无法描述,却可以称作病态的勇气。这几个月来我深刻明白了:他人即地狱,只有自己才能够拯救自己,只有自己才能彻底终止这一切……我想去见妈妈了,她能带我离开这个充满恶魔的世界。只要我去死,没错,一定是这样!可我每次萌生这样的想法时,总是会想起妈妈临终前的让我健健康康活着的愿望,我也只好隐忍所发生的一切,在阴暗中止不住潸然泪下。
开启地狱之门的下课铃声再次响起,恶魔踏足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但不同以往,这次的脚步声很轻,那个讨厌的洋姐肯定是没有来的。我紧闭着双眼默默祈祷,希望洋姐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当厕所门再次被打开时,引入眼帘的是之前那位新来的女生。我不屑的看着她,深知这种人的伪善——她一定已经混入洋姐她们的圈子了,以至于一下课就第一个跑来迫不及待的欺辱我。
那个女孩往厕所的门外看了看,随后便拿出一把裁纸用的美工刀来,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撕,撕~”我诧异的看着那个女孩在一刀刀隔断紧缚我的粗绳,他面带微笑,用着近些日子来我听到过最温和的声音告诉我:“别担心,洋姐她们不会回来的。她们去参加体育培训,半年都不会回来了。”绳子割断后,她将我缓缓地扶起,柔和而水灵的眼睛注视着我说道:“你受伤了,我扶你去医务室吧。”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我似乎不为所动,或者说,我十分害怕她对我做出更加恶心的行为。我本能将她推到一边,有些愠怒却无力地叫嚣着:“不用,我自己可以”。说完便扶着墙走出厕所,缓慢前行。
乌鸦本就不受到他人的待见,何况是浑身血淋淋地乌鸦呢……
校园中,当人们看到满身遍布伤痕和瘀斑的女孩,都只会冷眼相对,甚至背后议论。路上撞见稍微了解女孩家庭情况的人时,都会遭到恶狠狠地人身攻击。
医务室是那样的整洁、空旷……医务室的老师似乎知道我即将来到这片“净土”,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尝试自己翻箱倒柜找一些处理伤口地药品,却因为一刹那间的眩晕,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即将和医务室的瓷砖地板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你没事吧?”一个身影突然闪过,在危难关头搂住了即将倒下的我。
“不用你来帮我!”我费劲力气尽快地站了起来,冷冰冰地对我的救命恩人说。
“还说不用我来帮你,如果你那个时候倒下了……”
“我倒下关你什么事?”和救命恩人交流地途中,我大概看清了,那个人正式之前被洋姐指示虐待我,而后又救了我的女孩。
“哦,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
“滚开,离我远点!”我毫不客气地怒冲她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小把戏吗?”
“小把戏……”那个女生本是温柔的眼神瞬间变了个模样,泪水渐渐充斥着本就水汪汪的眼睛,顺着眼眶情不自禁的滴了下来。
“我总算知道洋姐她们是为什么欺负你了,我那么好心的对你,你竟然……”
女孩跑开了,我当时确实是后悔的……我可能就这样失去了除父母之外第一个主动关心我的人,就这样失去了唯一一次可以回归正常的机会。
不过那个女孩似乎并没有在意医务室里发生的事情。渐渐的,我开始尝试和她说话,随后便理所当然地发展到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这可能就是朋友的感觉,那个女孩,也成为我童年时期第一位“朋友”。
我不知道洋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总之我在校园里再也没有嗅到她那股高高在上的腐朽气息。突然有一天,那个女孩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崔婉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遇到困难你会帮助我的,对吧?”我感到很奇怪,但看她如此正经的样子,便一口气答应了。谁知她突然长吐一口气,哈哈大笑地说道:“没事啦,瞧你那个认真劲,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啦。”
记得是那个学期期末考试的前一个周末,那个女孩突然起了性子拉着我出去玩,当时的我似乎已经对她放下了曾经时刻挂在心悬的戒备,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她。那一天,我们去商场买了衣服,去电影院看了电影,等等……,直至那天无法忘却的夜悄然降临。
“都晚上了,你不回去吗?”
“急什么,现在才是欢呼雀跃的时间。你看你平时都没有接触过什么朋友……不如我带你去见我的一个朋友,让你多接触接触其他人?”
“我……”
没等我说完,她就硬拽着我的手走到一个宾馆前。
“你带我去宾馆门前做什么……”
“没事,我们只是开睡衣派对罢了。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不会以为宾馆都是用来……?”
“哪有这回事。不过睡衣派对,就一定要去宾馆里吗?”
“那要么去你家?”
“不要!”
“就是嘛,所以才带你来的。好了,放开一点,进来玩就是了。”
她拉着我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门就自动开了。但里面却是一团黑,我一把被推进去。门突然就关上了,女孩把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我有些不适应。这是,一阵刻骨铭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哟吼?这不是那位死了妈,父亲还被别人拐走的大小姐么。”
“洋……洋姐?你为什么在这?”
“当然是陪你玩睡衣大战了。”洋姐身旁另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道,随手拿出了一根粗大的棒状物体。
我有些慌神,赶忙起身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不过房门早就被我的那位好“好朋友”堵住了。
“崔婉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遇到困难你会帮助我的,对吧?”女孩曾经的纯洁顷刻间在说出这句话后便不复存在。我原来的直觉根本没有错,那个女孩早就被洋姐她们同化了,早就被是这样。
她们将我的衣服扒光,随后用着不知从哪拿来的烟头在我身上四处灼烧着。洋姐把女人手里握着的粗大棒状物体系在腰上,随后唆使其他的女人按住我的四肢和头。
“这个东西会让你快乐到升天的哦。”洋姐笑着,随后将那根棒状物插进我的身体中,一阵无法描述的撕裂痛感从两腿之间和小腹蔓延,渐渐扩散至全身每一处毛细血管中……
恐惧是有新鲜度的,越是害怕感情就消逝得越是彻底,真正意义上的恐惧,并非静止的状态,还是变化的动态,是希望变为绝望的瞬间。
事实上,从那件事之后,这个世界便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家门前,艰难的支起手来用指纹将门锁打开。家中总是一片祥和,这是我距离母亲最近地地方,也是唯一一处不用遭受世间疾苦的净土。
“我回来了。”我喘着低语,努力吞哙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即使来到令我心神安宁的家中,满身或大或小受虐的印记早已烙印在我的心中,不只是疼痛,还有对这个世界残酷法则的绝望,没有资本就会生不如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