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想到那蛇最初是冲自己来的,暗暗瞥了眼赵濂,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冯氏用力抓住崔赟手臂:“琤儿不会有事吧?”
崔赟安慰她:“放心,没事。”
听到丈夫的保证,冯氏才把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咽下去,回神之后见女儿和赵渊都面如纸色,显然也受到了惊吓,赶紧牵住两人的手柔声安抚。
崔赟见在场还有赵濂几兄妹,对余下的护卫命令道:“先送主子们回去!”
崔明琤出了事,下人们本就担心自家主子再有意外,赶紧围了上来,簇拥着他们离开。
赵濂兄妹几个若无其事地对赵渊及崔赟表示了慰问,跟着众人一起回庄。
楚青自从出事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赵濂,见他若有所思心神不定,顿觉心中的猜测有八成是真的。
只是她又感到不解,若那毒蛇真是赵濂安排的,那么只要救助及时,想要凭一点蛇毒让赵渊断命并不现实……对了,还有徐太医,徐太医是有问题的,如果今天不是崔家人也来了,一旦赵渊中毒,又没有她这个变数,等徐太医过来赵渊半条命都没了,如果他再在药中做些手脚,赵渊神不知鬼不觉地可能就慢慢死掉了。
想到这些,楚青背心乍然冒出了一层冷汗,同时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脑洞太大,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严峻。
然而,回到庄子之后的事情似乎坐实了楚青的猜测,下人说徐太医下山买药去了,午后刚走的。
楚青心中一寒,看来某人比她想得还要决绝,从山庄到京城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个多时辰,若中毒的真是赵渊,等找到大夫见到的恐怕已经是赵渊的尸体了。
本以为在没有大夫的情况下,崔明琤可能要受些罪,出乎意料的是,等他们见到崔明琤,他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的毒已经所剩无几了。
原来崔明钰常年混迹军营,参加过几次野外战斗,对付毒虫毒草颇有心得,在找不到太医的情况下,他直接命令下人去找了几种药材,粗粗熬成一碗解毒药给崔明琤灌了下去毒性顿时被解除七七八八。
见崔明琤没有性命危险,众人松一口气的同时,崔赟当场发作:“你身边这是什么狗屁太医,关键时候居然不见人影,今儿个得亏中毒的是琤儿,若是阿渊他就是有九条命也赔不起!”
赵渊脸色阴沉,今天的事着实不寻常,他想不多想都难,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赵濂来的时候他遇到毒蛇,本应在冬眠的毒蛇怎么会在这时候跑出来,徐太医又恰好今天出门,要知道他一个月也才下山一次,是固定的每月十五,而今天才初七。
他脸色还没有恢复,白着脸对崔赟道:“舅舅骂的是,不过徐太医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这么多年照顾我功不可没,不过今天他突然外出险些误了表哥,此事我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回头我会再请一位大夫在山庄坐诊,徐太医便任他去留。”
崔赟知道外甥的为难,但也不想因为此事和赵渊生了龃龉,直接道:“阿渊,舅舅是为你担心,若今天中毒的是你,庄子里连个大夫都没有你可怎么办?”
赵渊诚恳道:“我明白的,舅舅。”
时间已经是午后,早就准备好的午饭还没上桌,被崔赟派出去的侍卫便押着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人回来了。
侍卫道:“侯爷,属下发现此人的时候他就躲在梅林外面的一个山坳中,形容鬼祟,又说不出来历,除了此人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属下认为此人可疑,便将他抓了回来。”
崔赟与赵渊一起坐在大厅之上,眯着眼打量那樵夫。
后者身形一哆嗦,惊慌地跪倒在地,用一口乡音道:“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个砍柴的,没做过亏心事啊!”
崔赟问侍卫:“他身上有什么线索吗?”
侍卫低头:“除了一个竹篓,别无他物。”
崔赟沉默了下来,见那樵夫一个劲儿地求饶,半晌没有做声。
没凭没据的,他也做不来欺压百姓严刑拷打的事来,但这人出现得如此巧合,定然有问题。
他正迟疑,突见跟在赵渊身后那个叫阿青的小厮小声对赵渊说了句什么,就见赵渊淡漠的眸子中寒光一闪,转过头来小声对他说:“舅舅,此人与赵濂脱不了干系。”
“此话当真?”他说着,去看小厮阿青,很明显这话是她说的。
楚青郑重地对崔赟一点头,轻声道:“小人曾见过这个人。”
一直在簌簌发抖求饶的樵夫实际一直在暗中打量上位之人,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跳同时冷眼看去,眼眸中下意识带了几分狠厉。
“好呀,将他给我绑了!”崔赟命令两边侍卫,半年前赵渊落水一事没有告诉病重的逸王妃,他这个舅舅却心知肚明,苦于没有证据又不想让逸王妃担心,才不得不把这件事压下去,从那以后他就给赵渊送来了八个侍卫,六个在明,两个在暗,打算先保证他的安全,日后再找机会对付赵濂。
没想到那小子如此性急,赵渊才从皇上太后那里分得一点眷顾,这人就要把赵渊除之而后快了。
这么一想,那徐太医今天外出可能就不是偶然,一想到连给外甥治病的太医都有问题,他当时就险些跳起来,恨不得立刻把赵濂,连同面前的樵夫加那个徐太医一起扔进蛇窝。
察觉到舅舅情绪不稳,赵渊连忙按住他的手臂:“舅舅息怒,此事我已有防备,舅舅且将此人带回去严加审问,然后走正常流程就好。”
“正常流程?”崔赟冷笑一声:“我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胆敢三番两次设计害他的外甥,误伤了他的儿子,他不让赵濂那小儿脱层皮绝对没完。
崔赟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最明白如何以最小的伤害取得最大的胜利,虽然他正在气头上,赵渊却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