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总喝好不好。男人在外面应酬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难道你不喝?今天他就去喝酒了,我还没骚扰他呢,让他一个人尝尝我不理他的感觉。有时候,故意冷落对方也是一种无声的爱的技巧。你越不理他,他才越在心里核计你。是你不爱他了?还是你在和别人联系?他这么一猜一想,脑子布满了你,也就更在乎你了。我还能记得第一次和他在外面过夜,第二天早晨一回家,我妈的脸色那个不好看。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我要自己的幸福。”
“现在从你妈家搬出来,和他住在一起,没觉得别扭啊。人家还有孩子。”
“没什么不适应。觉得挺好的,没登记不结婚,总有新鲜感。”
“不管怎么样,两个人要真相爱,将来还是得注册结婚的。不然象什么嘛。你明摆着从开始就没有往好里过。”
“怎么我就没往好里过了?登记?那是试婚的结果。如果有那样的好结局,非常好,如果过不到一起,拜拜起来也没有损伤。”
“简直把自己锤炼成钢筋水泥结构的铁人了。”
“我们现在非常好。我不结婚也不是没有来由。你听我给你讲个例子。一个老头老太登记结婚以后,当老头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在弥留的时候就留了份遗嘱,说他死后,老太必须享受房子产权的三万块钱。而他去世以后呢?他的儿女们只给了老太一点路费,就打发她回了乡下。”
“有遗书做证据,怕什么。”
“别捣乱,听我说。老太是可以告,可她说他们曾经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实在抹不下那个脸。她是抹不下了,可那些不孝的孩子抹的下。这就是再婚的悲剧。怎么样?他们还有登记结婚呢。结局仍是这么不乐观。所以,我选择同居不登记,这是最好的也是最享受的一种生活方式。享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什么意思?就想这样跟你混下去?只享受,不付出,不行吧你?也太不负责了。”
“他当然要登记,这也正是我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原因。我爱他,他如果不提登记,那我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他提了,说明他心里有我。他的钱和工资卡全在我手里,密码他也不记。我一个月那点钱,当初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了,我的钱我一分不花,全存上。他也同意的。我也没说不付出吧。我一天做饭,打扫卫生,陪他谈情说爱的。真是。”
“日子,竟然还有这样过的。那你一分不花,也太不象一家人了吧。”
“找男人干嘛的?他一个月挣那么多,是我工资的六七倍,不花他花我的?女人不管是在婚姻还是在工作当中,始终都是弱者。就说当初毕业找工作吧。结婚、要怀孕了,工作都难找。你想,男人会有这些绊脚的东西吗?女人啊,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将来的日子谁也预料不到。最好不要再让自己受伤。都伤透了。上回我也跟你说过,就我再婚以后,前夫还给我打过电话,电话里都哭了,说我当初怎么就不知道让着他。我让着他?他还是男人呢。”
“过的不好吧,过的好,能打给前妻还掉眼泪吗。他不是离了你就结了吗,现在过的怎么样?”
“有了新女人就把结发妻子给忘了。这种男人,我现在也不要再想起他。过的好不好,我也无权过问。我在东莞,人家在广州,我不知道他的生活现状。”
当汝小曼的同学闻菁菁过起了幸福的同居生活,洪大周那边的试婚也已经升级。原因是小丫头怀孕了。小丫头的老家有种说法,说第一个孩子不能做掉,所以小丫头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可两个人还未登记,这让洪大周很挠头。
他心底是这一辈子都要和小丫头一块过日子的,只是他刚刚借钱买房子,偏没几个月的功夫,小丫头的肚子又眼见着要鼓起来。看来,只能是奉子成婚了。婚,他想过早晚要和小丫头结,可是,想不到来的太快。他一时有点承受不了。
他的脑子飞速转着。但他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丫头,你知道,我非常非常希望有我和你的孩子。那孩子生下来一定长得象你,不能象我,你看我长的多难看,太对不起大家。”
“男孩就象你,女孩就象我。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小丫头摸了下洪大周的脸,又调皮地轻轻拽了拽他下巴上那簇在阳光下有些泛黄的胡子。”一想到要做妈妈了,小丫头心底软软的,她想,她一定好好给孩子哺乳。以弥补小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奶的苦楚。
洪大周心里一感动,拉过小丫头的手:“亲爱的,那我们先登记好吗?只有登了记,孩子才能落下户口。至于婚礼,我们也一定要办。”
“我养父母那边可以不用办婚礼的,当初我也是诀裂了出来的。他们本就对我失望了,说我画那些有伤风雅的画,让他们无地自容。结婚的事,我在犹豫怎么告诉他们。你父母那边,我们就简单聚个餐就行了。我不在乎那些形式。人都是你的了,只要把宝宝安全生下来,我就放心了。”
洪大周感激涕零,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我们登记肯定要回原籍去。你就算和养父母闹的不愉快,他们也是你的舅舅和舅妈。这么大的事,肯定也要经过他们的同意。换句话说,得通知他们一下。何况你的户口还在他们手里吧?登记得用户口,傻丫头。”眼下钱虽然拿回来些,可是毕竟买房借了那么多钱,这让他心里没有太多底气。好在小丫头理解他。那他也要理解小丫头,更要理解她的养父母对她的养育之恩。
洪大周觉得自己一直是很宽宏的,包括汝小曼的父亲去世。那是他们刚搬到北京的第二年。汝小曼听说父亲去世,急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他洪大周就告诉她第二天回去该怎么处理。可汝小曼自以为是,理都不理他,就暗自在那里说第二天赶紧回去,待几天以后把母亲接过来。以后母亲就靠她了云云的。
还把没把我放在眼里?洪大周当时那个气啊。一等汝小曼回东莞办丧事,他连个电话都没打到东莞去。包括同在东莞的他的父母,也根本不知道汝家的事情。甚至都不知道汝小曼回了东莞。
他觉得和汝小曼之间的矛盾简直是太多了。现在他不想搅了心情,毕竟自己又要新婚,说什么也是一个大喜的事情。只是这大婚,来的有点太早,这让跳出围城没多久的洪大周,多多少少心底有那么一点不轻松。
登记需要户口,他去跟汝小曼要。汝小曼问他干嘛。他只说有用,马上奥运了,想办个暂住证,他不想跟他说要登记的事情。
“暂住证上次我都给你办了。怎么又要办。”也就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北京马上要开奥运会,对外来人口控制很严,必须有住所、必须要有暂住证件。那天,洪大周给汝小曼发短信,说户口本在她这,让她给办个暂住证。
“办是办了,可是丢了。”洪大周说的倒是实话。那天他不仅丢了暂住证,包括包里的DV也被别人偷了去。幸好相机没丢。丢的时候,公车上的乘客有好几个人看到,却没有一个人见义勇为,这让他格外恼火。心想,这一辈子,自己怎么也要做一次见义勇为的事情。
那次洪大周让她帮他办暂住证,排了近两个小时的队,奥运前夕连派出所都这么忙。排到中午,结果人家告诉她,她所住辖区应该去另一个派出所办理。
汝小曼也格外恼火,如果说排了这么久的队,真的给他洪大周把证给办下来,自己也就不说什么了,这队排也就排了,偏偏派出所也跟她作对。
她就短信告诉他,说她没有时间再去排队了。让他来取户口本、房产证自己去办吧。他就说,你去办吧。反正户口本也在你这。那时候,洪大周还住在红庙,没买自己的房子。再说,洪大周让汝小曼帮他做事,从来都觉得那些事情太容易办了,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汝小曼就只好骑着自行车又去跑腿。这一次排的时间没有上次长,办完以后,她看了看暂住证,上面的常住地址写的宋庄,汝小曼的住处。曾经他们三个人共同的住处。这又一次让汝小曼生生的疼了一下。暂住证在洪大周回来看明明的时候取走的。
这一切在汝小曼那里,是不能跟冯伟业说的,冯伟业的脾气太躁,说给他听,他就会爆炸一样的说你又不是他奴隶,凭什么给他干这干那。她在冯伟业面前尽量不提洪大周,她是噤声的。就好象,她从来不认识洪大周这个人一样。
可汝小曼纵是给洪大周做万般的事情,也挡不住洪大周再娶小丫头。记是说登就得登的。不然,孩子出来连个户口都没有。当汝小曼回头再跟洪大周要户口本,说学校用的时候,她看到户口本上的洪大周已于近日迁走。
户口本上,是再也看不到洪大周的影子。放在汝小曼手里的户口本里,该迁走的都迁走了。明明的爷爷奶奶和洪大周全都迁走了。他们都一溜眼的走掉了,消失于眼前。
就象一个大家族,经过了一次浩浩荡荡的迁徙一样。然后,只剩下了一个妇女和一个孩子,掉队了。她汝小曼是不是也要迁徙?鸟儿都是从寒冷的北方飞往南方,偏汝小曼就选择了北方的寒冷。顶着酷暑,从温暖的南方为了爱情和婚姻,不顾一切地飞向了北方。
她现在觉得翅膀有些僵硬,她真生怕这个冬天熬不过去。她如今尽管也有冯伟业的爱,可那只是浅浅的爱,不能深入骨髓。
她还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说女孩原本都是天使,为了心爱的男子才降落凡间,当她失去爱的那一天,她发现自己的翅膀已经失去了飞翔的动力。她再也飞不回天堂。
那一次,她哭了。
她汝小曼和儿子明明,已经从洪氏家族的族谱里被剔除出来。他们连这个大孙子都不要了吗?汝小曼无声无息的哭着。很久都不哭了,她以为这么久的时间,该淡忘的也许都忘了,她觉得自己连别的男人的爱都可以接受的,可她终是没有忘记曾经的爱情和婚姻。